子佩站在客廳中央,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尷尬和局促不安。腳上的運動鞋因為剛下過雨的緣故沾滿了泥土,剛剛在大門口被打濕的頭發(fā)擰成一綹綹緊貼在額頭上。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鎖定在了自己身上,這讓她面紅耳赤心跳加快。
剛才走進大門時她掃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個個非富即貴的模樣。其中一個婦人胸前掛著的翠綠欲滴珠圓玉潤的項鏈時分搶眼,想必就是那個希瑞送的翡翠項鏈吧,還真是豪華氣派。沙發(fā)旁一個系著彩色綢緞的大花籃里扎滿了康乃磬,正散發(fā)著悠悠香氣。這一切都讓子佩感到手里拎著的這袋水果是多么的單薄而捉襟見肘。
客廳里靜得可怕,仿佛空氣隨時都有可能燃爆的樣子。甚至宋子玥的兩個兒子也似乎預(yù)感到了什么,沒有像往常一樣的打鬧不止,而是安靜地躲在角落里觀察大人的表情。
子佩成為了客廳里所有人的焦點,她環(huán)視一周除了姐姐子玥略顯焦急的表情其他的人都是冷若冰霜。她努力保持挺胸抬頭的姿態(tài),因為子昂說過我們是來戰(zhàn)斗的,不管怎樣氣勢上絕不不能垮掉!
這時,耳邊傳來子昂低沉的聲音:親愛的,站穩(wěn)了,我可要進攻了。子佩的手被緊緊地握了一下。
“大家都在,我宣布一件事情。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葉子佩。希望大家像愛我一樣愛她?!弊影赫Z氣平靜卻堅定的說。眼睛來回掃視,等待對面的咆哮發(fā)作。
不出所料,話一出口就像平靜湖面上投擲了一刻石子瞬間激起層層波紋,子昂緊握雙拳準(zhǔn)備迎接馬上就要襲來的暴風(fēng)驟雨。
“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子昂,年輕人可以開玩笑,但可不能開過了頭,過了頭可不好收場了。”希瑞的爸爸周昊晨坐不住了首先發(fā)難。
“對不起周叔叔,一直以來都怪我的拖沓讓我和希瑞之間的誤會延續(xù)到今天,真的很抱歉?!?p> “混賬東西,”還沒等周昊晨回話,宋舒煒呼地站起來厲聲斥責(zé),“周希瑞是我認(rèn)定的兒媳婦,容不得你胡說八道!”然后又轉(zhuǎn)過頭上下打量子佩,“這位姑娘,看樣子也是受過教育的人吧,父母沒有教你如何做人嗎?介入別人十幾年的感情還能這么心安理得?女孩子最起碼的廉恥還是要有的,沒有長輩的邀請就登堂入室成何體統(tǒng)!臉面何在?!”
“現(xiàn)在的女孩子真是兇悍,搶別人的未婚夫都敢直接搶到人家家里來!”一個婦人說。
“臉皮臉皮,既要有臉,也要有皮!像你這樣還算漂亮的女孩,出門時怎么只帶著臉不帶皮呢?。”另一個婦人的譏諷。
兩張貴婦的大餅?zāi)樧屪优逯苯舆x擇了無視,但宋舒煒的斥責(zé)卻讓子佩心悸。他說的父母沒有教你如何做人嗎像一把利劍刺痛著她的自尊心。聽口氣應(yīng)該是子昂的爸爸吧,子佩滿臉羞紅感覺臉上著火一樣難受??僧?dāng)她看到子昂炯炯有神堅毅的目光時,想起子昂說的話,我們是來戰(zhàn)斗的狹路相逢勇者勝,沒有什么能拆散我們。子佩渾身一震緊咬嘴唇抬起了頭,義無反顧地重新挺起胸膛勇敢地迎接對面輕蔑、嘲笑、鄙視和不屑的目光。
子佩的勇敢感染著宋子昂也讓他心疼不已,陷入深深的自責(zé)。說好的要保護她的,怎么卻讓她先受傷了呢?!又一次讓她陷入尷尬羞辱的境地?!子佩的勇氣像一把撐開的大傘抵擋著暴風(fēng)驟雨,又像是一堵墻擋住了本該射向自己的槍林彈雨。宋子昂,都說你是校草,現(xiàn)在鮮花有難,那道你真的只是一根隨風(fēng)擺動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男〔輪幔磕悄阒慌淙ノ雇米恿耍?p> 雖然發(fā)難的是自己的父親,可父親武斷的言辭和不屑的眼神讓子昂壓抑多時的怒火噴涌而出:
“老爸,從小就對我嚴(yán)加管教,喜歡安排我的一切,我就范,誰讓我是您兒子呢??筛星椴煌?,我無法按你的編程去演繹我的愛情,我不喜歡希瑞,從小就不喜歡。對不起周叔叔,”子昂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周昊晨接著說,“愛情是兩個人的經(jīng)歷,不是認(rèn)識久了就有愛。當(dāng)然日久生情是一種愛,但萍水相逢的一見鐘情更讓我難以忘懷。我和子佩是上天安排的,現(xiàn)在和將來都沒有人能拆開我們!”
子昂的鏗鏘陳詞震驚了所有的人,也讓子佩熱淚盈眶,她沒想到平時愛開玩笑,頑皮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的子昂竟然說出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論。
被震驚的還有宋舒煒,他更是沒想到一向被自己視為嬌寵慣養(yǎng),貪圖享樂,不思上進的兒子今天竟跟自己排起了大道理。
“小姑娘,不要以為長得漂亮就擁有所有愛情砝碼。漂亮是不能當(dāng)飯吃的,世上還有比美貌更重要的東西。門當(dāng)戶對的婚姻才能成就長久的感情,這才是勢均力敵的愛情?!毕H鸬膵寢屪蛔×耍刀首优宓娜菝睬逍蔓愘|(zhì)優(yōu)于自己的女兒,更憤恨她不卑不亢的堅強內(nèi)斂。
“是呀,是呀,現(xiàn)在的女孩子為達(dá)目的挑撥別人的婚姻,怎么一點內(nèi)疚都沒有,世道真是變了?!弊影旱膵寢屢睬闷鹆诉吂?,在她看來能給自己買翡翠項鏈的兒媳自然要比只拎著一袋水果的兒媳劃算得多。
面對雍容華貴一唱一的兩個婦人,子佩異常鎮(zhèn)定,上前一步認(rèn)真地說:“門當(dāng)戶對,您說得對!這是個條件。我是個孤兒,一無所有,甚至連您說的門和戶都沒有。可愛情就這樣悄悄地來了,而且勢不可擋,我不想回避更不想放棄,所以我會和子昂一樣一直堅持下去的,缺少了阿姨們的祝福很遺憾,但無損我們的感情?!?p> 子佩的從容淡定讓兩位貴婦一時語塞,尷尬的表情僵在那里。
這時,客廳后面的樓梯上忽然傳來一陣掌聲,周希瑞從上面緩緩走下,一如既往帶著她的傲慢與尊貴。
“說得真不錯,那現(xiàn)在就讓我們看看這個慷慨激昂宣布愛情誓言的女子到底是個什么貨色!子昂哥,你也看看吧,不要被美色迷了雙眼呦!”希瑞款款走到子昂面前,低聲在他耳邊說:“子昂哥,我守株待兔了好幾天,今天終于等來了,真是不枉我的苦心呀!”然后嫣然一笑。
子昂心頭一沉,這分明是笑里藏刀的表情。
子佩也感到了希瑞笑容背面的殺戮,不禁渾身一顫。她又有什么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