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黃濟這么多的好東西，盧象升等人都非常興奮，黃濟的到來不單單是增加了他們的實力，更是大大的提升了部隊的士氣，這是非常難得的。
收完了東西，盧象升才記起來要給黃濟接風(fēng)洗塵，馬上命人安排酒宴。
現(xiàn)在不是作戰(zhàn)的時候，少量飲酒可以烘托氣氛，盧象升也不是那么死板，還是知道變通的。
帳內(nèi)諸人也是滿臉興奮，想來也是憋的久了。有了盧象升的許可，大家終于可以暢飲一下了。
華夏人向來喜歡在餐桌上交流感情，因為上了餐桌，推杯換盞之間容易拉進距離，更加高效。
等到火頭兵將食物送了過來，分到各個將領(lǐng)的桌上，黃濟發(fā)現(xiàn)只有幾大塊煮熟的豬肉，還有一些青菜，以及豆米飯和一小壺濁酒，可謂簡陋的很。
“食物粗鄙，還望黃將軍不要嫌棄?！北R象升見黃濟面有異色，以為是嫌棄食物不好，便出言解釋。
“督師以身作則，勤儉節(jié)約，下官佩服都來不及，怎么會嫌棄。而且下官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再差的食物也吃過，現(xiàn)在有酒有肉又如何吃不得？只是由小見大，既然中軍宴飲都只能拿出這些東西，是不是大軍的補給有什么問題？”黃濟搖頭解釋道。
“這已經(jīng)不錯了，平時我們根本一塊肉都吃不上，而且儲存的糧草也只夠半個月消耗的了。朝廷答應(yīng)下發(fā)的糧草根本都沒有給足，狗日的昌平知縣百般推諉，就是不給補給，還不讓我們進城，實在是可恨?！闭f到這里，盧象觀滿腹牢騷。
“象觀，慎言！”盧象升聽到盧象觀抱怨，立刻呵斥道。
盧象觀沒有再說話，只是憤憤的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盧象升見狀也是非常無奈，剛迎來了援軍，就讓黃濟看到了自己的窘境，讓他很是沒有面子。
“看來還真被我家大人說中了，這些文官老爺們自大慣了，都不知道國難當(dāng)頭，還在玩以文治武的把戲，真是不知死活。”黃濟恨恨的說道。
黃濟說這話的時候盧象升非常尷尬，因為嚴格說來他也是文官，只是領(lǐng)了武職。但是黃濟說的也確實是實情，讓他無從反駁。而且黃濟的身份特殊，可以毫無顧忌的暢所欲言，他卻不得不有所顧忌。
所以盧象升開口勸道：“也許昌平知縣那里也有難處，都是同僚，相互體諒吧。反正后日我們就拔營啟程，再到其他地方征集糧草吧?！?p> 之所以后天出發(fā)，是盧象升考慮到黃濟長途跋涉過來，最好休息一天再走，免得疲勞不堪影響戰(zhàn)斗力。
“聽說糧草都給高起潛那廝了，昌平城里根本就沒有糧草了?！睏顕彩呛軞鈶?。
“同樣是殺韃子，憑什么不給我們糧草？我們又不是小娘養(yǎng)的。”虎大威應(yīng)和道。
楊國柱和虎大威雖然是盧象升的部下，但是獨立性是很強的，偶爾發(fā)下牢騷盧象升也不可能像對盧象觀那樣訓(xùn)斥，只能好言相勸道：“國柱、大威，國事艱難，他人如何做我們管不了，但是我們還是要緊守武人本分，盡心殺敵就是了。糧草問題我自會解決，爾等不必憂心。”
“好了，今天是難得的好日子，不要再說這樣的喪氣話徒增煩惱。大家滿飲此杯，為黃將軍洗塵?！北R象升見氣氛不對，忙把話題拉了回來。
接下來大家盡量不提糧草的事情，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酒過三巡之后，黃濟說道：“諸位大人與士兵同甘苦令下官非常佩服，但是戰(zhàn)事在即，肚子都吃不飽又哪有力氣殺敵。不怕諸位笑話，我可是位老饕，什么都能吃虧，肚子不能吃虧，要是總督大人不嫌棄我讓我的伙夫送些吃的過來？”
“黃將軍是嫌本督招待不周啊？”盧象升知道黃濟沒有惡意，所以自嘲道。
“我家大人對吃那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所以對下面的士兵也是從來不虧待他們的肚子。說到能打下官不敢說是在場最強的，說到吃會，下官就當(dāng)仁不讓了?！秉S濟洋洋得意的說道。
“哦，那本督倒要好好瞧瞧你的吃食到底有多好了，別藏著掖著了，都端上來吧。”盧象升聽黃濟這番吹噓，對他說的吃食也開始感興趣起來，毫不顧及面子，直接讓黃濟送過來。
“早就等您這句話了。嘿嘿，要我說您的火頭兵都應(yīng)該開革了，這做出來的東西是人吃的嗎？寡而無味，好東西都被他們糟蹋了。”黃濟嬉皮笑臉的說道。
“滾蛋！開革了你來做飯？有吃的就不錯了，你還嫌這嫌哪的，當(dāng)這里是酒樓，可以點菜啊?！秉S濟越是隨意盧象升越是高興，這代表黃濟對他的親近，盧象升也就不再擺什么官架子了，對自己人盧象升也是很隨意的，畢竟誰也不喜歡老板著個臉。
“那您就瞧著吧，我的火頭兵還真是酒店里的大廚帶出來的，手藝是絕對沒得說?！秉S濟一臉傲然的說道，吩咐親兵讓廚子做菜。
沒多久，黃濟的手下就將菜送過來了。
有蒸咸魚、梅菜扣肉，各色鹵菜，有鹵豬蹄、豬頭、豬肚等許多豬的副產(chǎn)品，很快就擺滿了桌子。更神奇的是，在這軍營里面，黃濟的火頭兵居然做出來了海鮮粥。
盧象升用瓢羹挑起一勺海鮮粥，里面還有扇貝肉、魷魚須，那個大大的鮑魚在碗里特別顯眼。
“京師離海這么遠，你是怎么做出海鮮的？”盧象升很是好奇。
“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都是提前做好的干貨，要用的時候拿出來煮就可以了。督師大人近日辛苦了，多吃一點補補身子，您可不能累倒了?！秉S濟一臉關(guān)切的說道，盧象升最近因為戰(zhàn)事不順心情不佳，身形也有點消瘦了。
“有心了?！北R象升聽到黃濟的話也是非常感動，這是子侄輩才會說的話，這是沒把自己見外了。
“我說老黃啊，你這山珍海味的大吃大喝，底下的士兵就不會有怨言？”盧象觀是個自來熟，與黃濟喝了幾杯酒，關(guān)系已經(jīng)非常親近了，大家年紀相仿，稱呼都開始變了。
“我又不是天天吃，偶爾才會加下餐，要不是今天要招待督師大人，哪里有你的份。再說我底下的士兵吃的也不差，有魚有肉敞開吃，有什么好抱怨的?！秉S濟不屑的對盧象觀說道。
聽到黃濟的話，盧象升都驚訝了，放下碗筷問道：“你底下的士兵有魚有肉吃？是每天都這樣嗎？”
“不是每天都這樣?！秉S濟的話音剛落，大家都舒了口氣，這才正常嘛。
“是每餐都這樣?！苯Y(jié)果黃濟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整個人都不好了，看著黃濟一副無語的樣子，不想說話了。知道你財大氣粗，沒想到你壕成這樣，太打擊人了。盧象升還在為一日兩餐填飽肚子憂心，你們卻每天大魚大肉，實在太打擊人了。
“你部就物資充裕到這個地步嗎？沈志祥就舍得花這么多錢？”盧象升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只是開始不熟悉，沒好意思開口。
“沈總兵收到的那點軍餉自己都不夠用，能分我多少？那點東西拿到手還要看別人臉色、塞紅包，我就干脆不要了，懶得慣著他們?！秉S濟一臉不屑的說道。
“不要了？那你哪來的錢糧供養(yǎng)軍隊？”虎大威插嘴問道。他們這些人雖然貴為總兵，一樣在錢糧上受到文官制縛，憋屈的很。
“還能有誰？肯定是興漢軍的魯大都督了，我是聽說了，魯大都督富可敵國，你寶貝得不得了的鏡子就是魯大都督的產(chǎn)業(yè)，就是你家婆姨用的香皂也是。聽說京師附近的羊毛布、毛線、成衣等都是人家的，每天賺的銀子那是海了去，養(yǎng)老黃這點部隊還不是小菜一碟。”盧象觀明顯打聽的比較多，對黃濟部和魯若麟的情況比較了解。
“我家都督雖然賺錢厲害，花錢同樣厲害，不過是過手財神罷了。我這還是少的，在濟州島我家都督有幾十萬人要養(yǎng)，而且還要組織軍隊打韃子，一樣缺錢。只是他不好享受，對手下又好，把錢都花在我們身上去了。”黃濟說道。
“民間多義士，草莽多豪杰。這樣的人才不能為朝廷所用，實在可惜了?！北R象升遺憾道。
“不在朝廷里也有不在的好處，至少不用看那些庸官的臉色，想怎么殺韃子就怎么殺，快意的很。”黃濟這話讓在場眾人都心有戚戚，想來受過不少這樣的苦。
“黃參將慎言，你現(xiàn)在是天津總兵麾下的參將，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將官，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好?！北R象升作為在場最高級別的官員，肯定是不能贊同黃濟這樣的想法的，都像他這樣豈不亂套了。
“是，督師?！秉S濟也就是在熟人面前抱怨一下，他奉行只做不說的風(fēng)格，低調(diào)才是王道。
“老黃，你看我們都是苦哈哈，有沒有什么發(fā)財?shù)拈T路指點一下？”盧象觀仗著自己與黃濟年紀相仿，職位又最低，可以拉下臉皮說話。
“現(xiàn)在是打仗，有門路也不好使，不過如今韃子的腦袋值錢，朝廷也看重，多砍些腦袋，不僅朝廷有賞賜，還可以獲得不少繳獲，還可以升官，這是最好的門路了。”黃濟想到移民也是條路子，不過現(xiàn)在顧不過來。
如今戰(zhàn)事又起，又有許多人流離失所，淪為難民，或者被韃子擼為奴隸。要是能把這些人都救下家，又可以為興漢軍增添許多人口，這些都是興漢軍急需的。只要是興漢軍體系內(nèi)的人都知道魯若麟對人口的饑渴，是再多都不會滿足的。
“俺也知道韃子腦袋值錢，不過韃子腦袋是那么好砍的嗎？現(xiàn)在朝廷一個韃子腦袋就兌現(xiàn)三十兩，但是根本就收不了多少，要是轉(zhuǎn)手給其他人，100兩一個都有人要?！北R象觀一點都不避諱，直接在這里討論腦袋買賣的生意，盧象升臉色很難看，但是這卻是實情，即使是他也控制不了。
上次因為韃子入侵，很多官員被革職甚至砍頭，那些手里有韃子腦袋的都保住了位置，甚至升官了，而其中最大的供貨商就是魯若麟?，F(xiàn)在大家都知道韃子腦袋代表的不僅僅是軍功，更可能是自己的腦袋，所以早就有各種風(fēng)聲傳出來了，到處都是求購韃子腦袋的信息，價格自然水漲船高。
“我這里有一百多韃子的腦袋，你真能賣100兩一個？”黃濟聞言也是兩眼放光，沒想到路上隨手收拾的韃子居然這么值錢。
黃濟的話讓滿場一靜，全都死死的盯著他。
盧象升高聲問道：“你哪來的韃子腦袋？”
“來的路上有些韃子不長眼，想打我的主意，被我順手收拾了。后來韃子學(xué)乖了，不再前來送死了，少了不少繳獲?！秉S濟說的隨意，在盧象升等人眼里卻猶如石破天驚。
韃子的腦袋要是這么好拿，就不會這么值錢了。黃濟說的輕松，對盧象升等人來說卻是不小的功勞，在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對于改善盧象升的處境作用非常大。只是這是黃濟的斬獲，如何處置還需要黃濟同意。
“哪些首級在哪里？”盧象升飯都不想吃了，還是首級重要。
“就在營地里，已經(jīng)硝制好了，隨時可以查看?！?p> “那就馬上去看。”盧象升迫不及待的起身道。
“督師請隨我來。”黃濟起身帶盧象升回營。
來到鎮(zhèn)撫司專屬倉庫，一百余級韃子腦袋整整齊齊的碼在那里，非常醒目。
盧象升不顧身份，直接提起一個韃子首級，仔細一看就知道是真韃首級，辮發(fā)明顯已經(jīng)剃了很久了，面容也與中原漢人迥異，十分明顯。
再從腦袋堆里隨便扒拉了幾個查看，都是如此，這份戰(zhàn)績沒有虛假，確實屬實。雖然盧象升心底里相信黃濟不會謊報軍功，也不會殺良冒功，但是沒有親眼見到還是不放心?，F(xiàn)在戰(zhàn)績就在眼前，看向黃濟的眼神更加熱切。
“黃將軍真是勇猛，居然斬殺了這么多韃子，本督非常欣慰。不知道你部傷亡如何？”盧象升問道，韃子兇悍，并不是那么好殺的。
“死了十幾個，傷了三十幾個，損失有點大。”黃濟一臉的心痛的模樣讓盧象升他們想揍他一頓，這樣的傷亡比例已經(jīng)很逆天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