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瑄有些意外地道:“你讀過書?”
蘇生咧嘴笑道:“我在投身明教之前不過是路邊的一個乞兒,哪有讀書求學(xué)的機會?這都是在鄉(xiāng)學(xué)、社學(xué)等地乞討時偷聽來的?!?p> 文瑄沉默地點了點頭,乞兒出身能有如此見識,這個蘇生的確頗為不凡。
蘇生知道自己已經(jīng)引起了文瑄的興趣,趁熱打鐵道:“除了這些以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圣使可知?”
“別賣關(guān)子了,直說就是?!?p> “機遇!”蘇生邊說著邊伸出手掌道:“若沒有機緣,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過是如同五根手指一般脆弱??扇羰俏兆×藱C遇……”
蘇生說完又將伸出的五指緊攥成拳,一字一句地道:“才能蛻變成堅實的拳頭!”
“如此說來,你是將我當(dāng)成你可以把握住的機遇嘍?”文瑄至此已經(jīng)看透了蘇生心中所想。
蘇生也不做作,停下身形恭敬施了一禮,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正色道:“杭州城這么多處城門,您卻偏偏讓我遇到,這不是機緣又是什么?我蘇生雖然出身貧賤,但這偌大的杭州城中卻也無一人讓我服氣,直到您孤身上臺力斬仇四,我才知道何為真英雄。如果您看得起在下,便請將我留在身邊,蘇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文瑄經(jīng)過此行,發(fā)展自身勢力的想法已經(jīng)愈發(fā)堅定,盛文郁和鐵牛都在平江路幫助沈富,眼下身邊除了沐沖以外,也的確沒什么得力的幫手,所以對于蘇生的自薦,文瑄頗為心動。
“方才你不是還說打鐵還需自身硬的道理,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么本事?”
說到此處,蘇生突然變得極具自信,昂聲道:“在下既為蘇氏,于唇舌一道就自然不會讓祖上蒙羞。”
蘇氏、唇舌……文瑄不禁笑了起來,這小子倒是臉皮夠厚,敢自認(rèn)為蘇秦的后人。
隨后饒有深意地道:“可深諳縱橫之道的說客卻大多朝秦暮楚,事無定主……”
蘇生聽出了文瑄的話外之音,沉聲道:“忠臣不事二君,在下雖是乞兒出身,但也絕不做賣主求榮之事,否則也就不會受那仇四的排擠!”
文瑄心中對蘇生頗為滿意,沈富既已專心財?shù)溃约旱纳磉叺拇_缺少一個八面玲瓏之人,思忖了片刻后回道:“箕火壇、氐土壇、亢金壇接連被毀,許多明教弟子流離失所,若你能在一月之內(nèi)重新召集到五百名弟子,便可到臺州尾水壇舊址尋我。”
蘇生聞言大喜,召集五百名弟子雖難,但能夠得到文瑄的認(rèn)可無疑讓他激動異常,感激道:“頭兒,您放心,蘇生日后必定竭盡心力相助!”
相較于稱呼自己為“文公子”的那些山里人,文瑄顯然更喜歡這個平易近人,充滿江湖氣息的稱呼,輕笑一聲之后吩咐蘇生不要磨蹭,趕緊帶他去尋鄒普勝。
鄒普勝此前料定文瑄離開杭州后會直奔臺州,所以在城東等待,文瑄和蘇生因而繞了不近的路。
見到麻子臉鄒普勝的時候已至午時,太陽變得愈發(fā)毒辣,鄒普勝正蹲坐在一顆大樹底下乘涼,手中依舊扇著那頂破烏帽,一副十足的苦農(nóng)樣子。
蘇生將文瑄領(lǐng)到了位置,也就不再停留,直接請辭去完成文瑄為自己安排的考驗。
雖然話多,卻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性子,文瑄看著蘇生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向鄒普勝走去。
“勞鄒師兄久等了?!蔽默u拱手說道,看在父親和彭瑩玉的交情上尊他為師兄。
鄒普勝苦笑道:“文公子折煞在下了,昨天夜里若不是你出手相救,鄒某的腦袋也就留不到今天了。”
鄒普勝本就知道師父和文顯忠的關(guān)系,文瑄先前又在臺上自報了姓名,所以自然能夠推測出文瑄的身份。
“說來也是巧合,我也是昨日才剛到杭州,要不是鄒師兄識破了仇四的身份,恐怕我還要在杭州城多費些功夫。”
“文公子既然身負(fù)圣火令,想必是得了教主之命來解青龍?zhí)玫奈>???p> 被鄒普勝言中,文瑄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道:“如今看來,除了福州相距甚遠(yuǎn)以外,其余六處分壇不是叛教投敵就是元氣大傷,莫說破解此局,若能穩(wěn)住局勢便已是萬幸。”
鄒普勝深知江浙之危,贊同地點了點頭,勸慰道:“以公子的謀略和膽識,相信足以穩(wěn)住大局?!?p> 旋即又問了一句令文瑄摸不到頭腦的話,“鄒某冒昧,敢問文公子名諱中的瑄字可是暄暖的暄?”
文瑄搖了搖頭,指正道:“是瑄玉的瑄?!?p> 鄒普勝聽后嘆了口氣,面上盡是悵然失望之色。
文瑄見狀更是不解,疑惑地問道:“不知鄒師兄此問有何深意?”
“沒什么,好奇而已?!编u普勝敷衍地回答,文瑄也就不再細(xì)問。
須臾之后,鄒普勝打破沉默的氣氛,拱手道:“文公子的救命之恩鄒某銘記在心,日后必將重報?!?p> 文瑄客氣地回道:“舉手之勞而已,鄒師兄不必掛在心上?!?p> 鄒普勝心中對能文能武的文瑄很有好感,認(rèn)準(zhǔn)他必能在亂世之中成就一番大業(yè),只可惜居然連他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又是長嘆了一聲之后,鄒普勝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詢問道:“對了,文公子想必過些日子要去臺州去收拾那個嘯聚海上的蔡亂頭吧?”
文瑄點頭道:“不錯,蔡亂頭公然叛教,不斷沿襲溫、臺兩地的百姓,懲處他是遲早的事?!?p> 鄒普勝試探著問道:“文公子對海上的事應(yīng)該了解不多吧?”
文瑄正為此事犯愁,他雖然知道控制溫、臺兩地的重要性,但對于如何對付蔡亂頭眼下并沒有好主意。
“不錯,海上不比陸地,許多事處理起來想必都會很麻煩?!?p> 鄒普勝道:“我云游到臺州地界的時候曾結(jié)識了一位豪杰,文公子到了臺州可以去尋他,在海事方面他有可能會幫得上你的忙?!?p> 文瑄喜道:“如此甚好,文瑄先行謝過鄒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