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蘭府后花園內(nèi),劉長風早早地出現(xiàn)了。
他來到昨晚水跡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四周,在附近溜達了起來。
秋陽和煦,暖而不烈;秋風拂面,涼而未寒,正是一年好光景。
終于,轉(zhuǎn)悠半天后,劉長風停在了一座小小的竹亭前。
這座竹亭一人來高,除了上面苫著的茅草外,全用竹子搭成,簡陋而不失雅致。
這竹亭的高度大小,顯然不是為人所用,它保護的是一株牡丹。
這牡丹花高可及肩,花枝繁多,看起來年歲甚久,只是形容枯萎,不但一枝花朵也沒有,便是連綠葉,也僅余十幾片,而且片片搖搖欲墜,看起來竟是將要枯死。
牡丹花根,水痕宛然,看來是不久前剛澆過水。
劉長風點點頭,遠遠地看見一個花匠,便走了過去,向著花匠拱拱手行了一禮,客氣地道:“無上天尊!這位居士,貧道有一事不明,還望賜教。”
那花匠五十來歲年紀,此時見一個年青道士客氣地向自己問話,急忙還禮,搓了搓雙手略微緊張地回道:“道爺客氣了,隨便問就是了,小老兒自當如實說來。”
劉長風笑了笑,指著遠處竹亭下的牡丹花道:“那亭下的是一株牡丹花吧,怎地看起來即將枯死了似的?”
那花匠看了一眼牡丹花,嘆口氣道:“可不是呢,道爺。這株白牡丹是今年夏天,老爺去勞山太清宮避暑時,從山上移栽來家中。一株花樹,竟然開有上百朵碗大的大白花,我侍弄花草半輩子了,從未見過如此大的牡丹花?!?p> 花匠頓了頓,接著道:“老爺非常喜歡這株白牡丹,特意命令我等搭了竹亭,小心養(yǎng)護,我們幾個花匠也費盡心思著力侍候,可是這牡丹還是一日不如一日,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劉長風點點頭,接著問道:“那牡丹花下,今日是你們澆的水嗎?”
“沒有!沒有!”花匠聽了連連擺手,神色頗為不安,“一個多月前,這白牡丹開始慢慢得一點點枯死,老爺很是生氣,抽了我等幾個花匠每人好幾鞭子,后來……后來就傳下話來,不許我等再去侍弄白牡丹,我等哪敢還去澆水,平時也都躲得越遠越好!”
就此,劉長風心里更是明悟了幾分,向花匠道了謝后,自行回了客房。
回到客房,劉長風立即讓在客房服侍的家丁,前去給駱師爺傳信,就說有要事相商。
“長風道長果然厲害,想必是有捉拿那妖物的法子了吧,哈哈!”不過盞茶時間,駱師爺?shù)穆曇艟痛蚩头客鈧髁诉^來。
劉長風將駱師爺請進客房坐定,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胺ㄗ佑惺怯?,但是有些關節(jié),我要和蘭居士當面講清楚?!?p> ……
蘭府前院,蘭老爺書房內(nèi)。
這蘭家雖是豪富之家,但畢竟蘭老爺也是讀書出身,書房擺設的華貴而不失雅致。
蘭老爺乃三甲進士出身,而且深諳為官之道,扶搖直上竟做到刑部侍郎一職,直至年過六旬告老還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
蘭老爺?shù)牡兆犹m家大郎,也是金榜題名,高中進士,到他這里,蘭家一族,在當朝一共出過七個進士。
蘭家大郎有先祖蔭庇,其父蘭老爺又經(jīng)常耳提面命如何為官,使得這蘭大郎在官場內(nèi)如魚得水,更是官運亨通,年紀輕輕就做到了乃父的職位,刑部侍郎。
故此當朝皇帝下旨在蘭家老家墨城,敕建了父子侍郎坊,在當?shù)貍鳛榧言?,蘭家聲勢一時無兩。
入城時,劉長風乘坐的馬車就打這父子侍郎坊下面通過,見那牌坊確實修得高大華美,莊嚴肅穆,令人望而生畏。
“一門七進士,父子兩侍郎?!北闶沁@蘭家的真實寫照了。
賓主坐定,丫鬟端上茶來,在駱師爺一個眼色后,紛紛退下。
蘭老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卻保養(yǎng)的極好,白胖的圓臉上,頜下留著一把疏疏的胡須,已然花白。
劉長風言簡意賅地將鬼面女的情況說了一番,那蘭老爺只是手捻胡須略略點頭,默然不發(fā)一語,顯然頗為持重,而且他端坐在太師椅上,凜然一股好大的官威。
劉長風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當然不吃這一套,也毫不在意,見狀自行繼續(xù)說道:“顯而易見,這鬼面女是為那白牡丹而來,要想生擒那鬼面女,還是要著落在白牡丹上。”
略略一頓,劉長風接著道:“不過,我看那鬼面女雖然相貌猙獰,行事古怪,但是并非惡鬼兇煞,也沒有多少害人之心。那白牡丹既然已經(jīng)行將枯死,何不隨了那鬼面女的心意,就此一了百了,家宅安寧,如此可好?”
“哼!”聽到此處,那蘭老爺重重地冷哼了一聲,隨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盞,卻并不喝上一口,而是隨手又放回了桌面。
劉長風明白,蘭老爺這是端茶送客,當下心里也不痛快,站起來也是不發(fā)一語,拂袖而去。
自始至終,除了開始兩人落座前,蘭老爺嘴里說過一個“請”字外,就是最后的那一聲冷哼,不然的話,劉長風還要以為這蘭老爺是不是最近得了什么病,成了啞巴!
駱師爺緊跟在劉長風身后,一路陪笑,直到客房。
當朝頗為崇信道教,不管是廟堂之上,還是市井之間,道士都是地位超然,他駱師爺雖是蘭府六大師爺之一,但卻是布衣之身,當然不敢在劉長風面前托大。
而且劉長風是他親自由盧員外府中請來,那劉長風將盧府中禍害已久的獸首怪,一夜之間驅(qū)逐,的的確確是有真本事,而不是江湖騙子。
當下二人在客房坐定,駱師爺滿臉堆笑地道:“呵呵,道長息怒,息怒。我家老爺最近偶感風寒,不便多言,還望道長海涵?!?p> 見劉長風默不作聲,駱師爺繼續(xù)解釋道:“那鬼面女我家老爺志在生擒,至于其中緣由我也不便明說。道長自打來到我處,盡心竭力捉妖,鄙人都看在眼里,先行代我家老爺謝過?!?p> 說著,駱師爺沖著劉長風深施一禮,然后說道:“不過這幾日凈虛大師就會趕回來,到時候道長就輕松了,或去或留,悉聽尊便。”
墨水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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