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出租車上時開始覺得周邊的一切都變得恍惚起來。那樣的感覺就好像酒還沒有醒得徹底一樣,腦袋暈暈乎乎,眼睛也有些模糊。我把腦袋靠在靠背上,打開窗戶任由清爽的風摸索著我的臉,麻酥酥的,特別是睫毛,癢癢的,似乎是被小動物添了一樣。出租車司機開的飛快,窗外的事物也就成了只有輪廓的模糊體,完全進入不了我的眼睛,只是不停地劃過。我眼睛時而睜開時而閉上,全然沒有注意到周邊景物的變化,整個大腦也空空如也,好像被人給拋向了真空之中,失去了所有刻意的意義。
大約十分鐘后,我來到了昆明南火車站,付了車錢以后我還是習慣性地便司機禮貌一笑,然后就縱身投入到人海茫茫之中。
昆明南站我是十分熟悉的,因為離學校近,站內(nèi)又有地鐵,所以就成了我平日從學校返家的必經(jīng)之路?;疖囌镜恼w建設也頗具現(xiàn)代審美感,特別是到了晚上,冷暖交織的燈光,銀白色的穹頂,以及遍地的大理石裝修,都能給人干凈的感覺。我進入售票大廳以后就立馬查看了最近通往BH市的高鐵,兩點準時發(fā)車,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我買了票,去附近的肯德基隨便買了個奇怪口味的漢堡吞下,填飽了肚子,卻沒嘗出究竟是個什么味道,好像當年偷吃人生果似的。我突然想起父親跟我講過有關“囫圇吞棗”的典故,說是什么吃梨可以健齒,但傷脾胃,但吃大棗正好相反,然后得出結論,兩樣都得吃,就健康了,至于壞處嘛,吃水果哪里來的壞處!我一想起就要發(fā)笑,不知道朱熹圣人知道了這樣的理解會作何感想。這就是我父親的特色,不管是什么類型的東西總能扯到養(yǎng)生上來,也算是一種人生哲學。只是哲學這玩意兒,總歸是救不了命的。
我找了一個三人才能環(huán)抱過來的大理石柱靠著,然后一邊喝剩下的可樂,一邊觀察著周圍形色各異的人們。這就是火車站最大的魅力,各式各樣的人都有,且總呈現(xiàn)出一種混雜感,讓我感到莫名的高興。
怎么說呢?
就是你眼看著不同的人,有抱著娃娃的,有背著書包的,有打著電話的,有老人,有小孩,有中國人,有外國人,什么人都有。大家從前絕不認識,甚至語言都不能交流,但就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就全都聚集到了一起,然后一個轉(zhuǎn)身,一個擦肩,或者微笑著說個“對不起”,就再也沒了交際。從此以后,就再也見不到對方了,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如此多的人,每個人又有自己不同的人生經(jīng)歷,都在那一瞬間交織起來,或者歸于沉默,或者迸發(fā)出無限的可能性,所有的一切,就全要歸結于命運二字。像是昆汀·塔倫蒂諾的電影那樣,可能性,可能性,概率,概率,再交織,最后嘭!爆發(fā)!
這樣說來似乎太過感性,但也就是這稍微缺乏理性和邏輯的感受才是可以稱得上妙不可言。就是命運,一切顯得莫名其妙,毫不相干的人擦肩而過,然后蝴蝶效應,或者歸于真空。會發(fā)生什么?又不會發(fā)生什么?全然未知,薛定諤的貓就又開始作祟,不然不叫“薛定諤的貓”而叫個“崔槐的火車站”?也未嘗不可嘛!
不胡想了,我得去候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