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筆。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拍掉了衣褲上的灰塵。這個時候,篝火已經(jīng)全部熄滅了。在陰冷月光的照射下,一股猶如青絲的白煙從篝火的廢墟中徐徐升起,直至洞的頂端,與巖石完全交融一起。
我的腿腳都已經(jīng)麻木,掙扎著扶著巖壁往洞口磨著步子,卻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發(fā)悶,喘不上氣來。大腦在缺氧中指揮著我向洞口的方向走去。一出洞口。好像魔幻一般,一輪明月似是近在眼前一般,就那樣赤裸裸的掛在我的面前。我從未見過如此明亮又巨大的月亮,甚至可以看見它臉上的斑點和坑洼,讓我不敢直視。
一切的暈眩和幻覺都是在轉(zhuǎn)瞬間的。
我跌跌撞撞的朝著月亮的方向走去,好像電影了身受重傷的士兵要誓死抓住不遠(yuǎn)處愛人的手一樣。我好像被那黃色的,碩大且具有魔力的月亮給勾住了魂魄,一邊竭盡全力的大口喘著粗氣,一邊歪扭著身子朝著月亮而去。
月亮所在的位置是大海的方向,我朝著它而去。
大腦好像突然被抽離了一樣,白茫茫,空蕩蕩,一無所有。我沒有再想我是怎么來到這個地方的,也沒再想那輛白色的小電瓶車是否仍然停在不遠(yuǎn)的地方默默地打著瞌睡。當(dāng)然,也沒有想那個似曾相識的女孩究竟是誰。只是行尸走肉一樣的朝著大海的方向而去。逐漸的,海水開始淹沒我的腳掌,至腳踝,膝蓋,腰桿…我本能的仰起了腦袋,瞳孔放大,急促且劇烈的呼吸著難以捕捉的空氣。在不遠(yuǎn)處的天空,好像一塊無邊無際的幕布,幕布上整投影著我記憶里的種種閃回。我仔細(xì)分辨,發(fā)現(xiàn)那是我匆匆而過的一生,又是一副巨大的拼圖,無數(shù)個畫面拼湊出來一個畫面。是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著,滿身血水和汗液交融,她彎曲著膝蓋,張開著雙腿,一顆嬰兒的稚嫩的頭顱已經(jīng)從她的身體里探了出來…我開始不明所以的哭泣,一邊繼續(xù)向著海更深的地方走去,好像要回到我來時的地方。
海水漫過了我的頭顱,我無法再呼吸,徹底的沉入了沒完沒了的海水之中,開始向下沉去,歸入黑暗。沒有意識,沒有淚水,沒有夢,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在巨大月亮和無盡海水的夢幻混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