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只能看見一襲白色,那是韓立生的醫(yī)生外袍。
韓立生頭上的額鏡旁的燈光照的她睜不開眼睛,余歡索性閉上眼睛。
所有的感官系統(tǒng)都集中到耳朵。
感覺有冰冷的堅硬的東西伸進嘴里,頭上傳來聲音“是這顆牙齒痛嗎?“
“不是”
“是這顆嗎?”
“不是”
“那是這顆嗎?”
這次傳來的是余歡略帶痛苦的放大的聲音。
“哎呀,痛,痛,痛”
韓立生沒有說什么,頭也沒有轉(zhuǎn)的對旁邊的小助手說“帶她去照X片,左邊下面最后一顆牙齒?!?p> 好歹是醫(yī)學(xué)院的學(xué)生,雖然還在學(xué)習(xí),這種拍片的小事,韓立生還是比較放心,就任由著余歡被帶去拍片去了。
跟著小助理,來到一間專門的拍片室。以前拔智齒的時候,已經(jīng)有過拍片的經(jīng)驗,雖然一個有些硬的方塊,放在嘴里不舒服,但是忍忍還是能過去的。余歡做好了準備。
楊韓把硬片塞到她嘴里,邊角硌的她口腔里面的肉生疼。
內(nèi)心一個“c-a-o”飄過,她無助的翻了一個白眼。
“稍微忍一下,幾秒鐘就可以了?!睏铐n見她些許痛苦的表情,臉色都白了。
“你是不是有點怕疼,我見你臉色都有點白了,放松?!彼贿叞参恐鄽g,一邊操作著機器。說話的間隙,已經(jīng)拍好了片。
楊韓的一聲好了,像是救世主的聲音出現(xiàn)在她的耳邊。
余歡站起來,看著自己的光片,可她一個外行,也確實沒看出個什么名堂。
黑黢黢的一片,能看到牙齒的影子。
“走吧,我們一起過去,讓韓老師看看?!?p> 此時已沒有人用機器,他按下開關(guān)。拿著片子和余歡一起往回走。
“楊”她頓了一下,忘記名字了。
“楊韓,叫我小楊也可以。”
“楊韓,你們醫(yī)生是不是都喜歡被患者叫老師?”每次陪父母去體檢,或者去醫(yī)院的時候,時常聽到醫(yī)生被叫老師,為什么不直接叫醫(yī)生??!
楊韓沒想到她會問這樣一般人都不會問的問題。
“呃,是患者對醫(yī)生的一種尊重吧!”他像個小孩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韓老師也在我們學(xué)校授課,所以我們都叫他老師。”
原來還在學(xué)校當(dāng)老師?。?p> 余歡了然。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jīng)回到韓立生的辦公室。
韓立生接過,拍的X片。舉高了在燈光下看了看。
“你的疼痛出現(xiàn)在這里,最后一顆牙齒。結(jié)合你口腔情況和照片來看,你這是牙根牙髓發(fā)炎,需要采取根管治療。”
余歡聽的莫明奇妙?!笆裁础?p> 一臉的無辜相,她是真的沒有聽過這個什么根管治療,是個什么東西啊?
韓立生又把這個對于患者太專業(yè)的詞語解釋了一遍,產(chǎn)生的原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治療。
余歡終于從他的話中,了解了大概。大意是她的牙齒得了牙髓炎,細菌通過一個叫根管的“東西”跑了進去,細菌來回的跑,引起感染發(fā)作。根管治療就是通過這個根管,把牙髓腔里感染的牙髓拔除干凈,進行填充。用消毒藥隔除細菌感染的通道,保護牙齒,讓牙齒能繼續(xù)使用。
她首次聽說這么專業(yè)的東西,這些詞語分開來,她每個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后,每個詞語都認識她,她卻不認識它們了。
她真是太難了!
“噢,意思就是要做治療,要很久時間嗎?”
她微微抬頭,因為躺著的原因,只能仰視韓立生。
看到他嘴巴邊青青短短的胡渣。
“這得看你牙齒的情況,時間約為一個多月?!?p> 余歡郁悶了,一個多月時間。真是折磨人,可是都這樣了,她也沒辦法啊!只能默默接受。
“好吧”
“按照你說的方案吧!現(xiàn)在能幫我止疼嗎”余歡疼的眼淚快要掉出來。
韓立生叫來楊韓,讓他準備各種各樣的工具。
“需要先打麻藥,你忍耐一下?!?p> 聽到麻藥兩個字,余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熱的夏天,她搓了搓手臂。
她的表情出賣了她。
“你放輕松”楊韓輕聲說,他準備要給她打麻藥了。
廢話,換你,你來試試。
余歡不敢看,只能閉著眼睛,還沒開始治療,感覺牙齒更疼了!
她隱約都能感覺到針頭刺破牙齦皮膚的聲音,非常微小的一聲“嘭”,雖然有些夸張,但是她真的感受到了。
一瞬間,眼淚順著眼角流到耳朵邊上,癢癢的。
由于針頭還在嘴巴里面,她不能說話,雙手握緊了兩遍的扶手。
只能從喉嚨里面發(fā)出聲音“痛”。
她相信楊韓也聽到了。
楊韓打完一針,看見她淚流滿面,也是第一次見人疼痛感這么強烈。
“很疼嗎?你是我第一次見到對疼痛這么敏感的人?!?p> 還有兩處地方需要打針,余歡死活不讓他繼續(xù)。工作進行不下去,小助理有些無賴的看著師傅。
“韓老師。這……”
韓立生原本就站在旁邊一邊看X光片,一邊看著他打針。
對上她祈求的眼神。
“我來吧!”
“余小姐,你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放松下來,打針沒有那么疼,你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打針的地方,大腦會自動放大疼痛感,你的疼痛就會比平時強很多。如果你一直這樣緊張,只會對你的治療拖延時間,那么你就會痛更長的時間。”韓立生平淡的說到。
這一切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新奇,好歹三十歲的“中年”醫(yī)生,見過各種患者。
余歡轉(zhuǎn)了轉(zhuǎn)淚眼汪汪的眼睛。
“噢,知道了!”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
韓立生在第二處扎針的時候,她仍然感覺到了,刺破皮膚的聲音。只是沒有剛剛那樣強烈的疼痛感。
慢慢的,余歡的嘴里開始麻木起來,明顯的感覺,就是不疼了,麻藥起了效果。
疼了五天的地方,突然回復(fù)了平靜,跟平常不疼的時候一樣。
這種感覺真舒服啊!她在心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韓立生用工具挫了挫她疼痛的那顆牙齒。
“現(xiàn)在還痛嗎?”
余歡搖搖頭“一點也不疼,不過還是能感覺到有東西銼我牙齒?!?p> 麻藥讓她口齒不清,她怕他沒清楚,又搖了搖頭。
韓立生點了點頭,讓她張開嘴巴,眼睛閉上。
“楊韓,鑷子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