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甜輕輕拍著季苒的背,不一會兒,被枕著的腿部肌膚就感覺到了一股濕潤,她知道那是淚。
不甘心的,屈辱的,絕望的,委屈的,總歸苦澀。
“苒苒,我知道那一定很疼,可是你必須走出來。你還很年輕,路上會遇見很多更優(yōu)秀的人,會遇見那個無論是眼里還是心里都只有你的真命天子。”
季苒哽咽,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喜歡和愛慕會無疾而終,她只是不甘心。明明自己比季姿早出生,為什么自己處處都爭不過她,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要投入對方的懷抱。
她怎么可能不痛呢。
一夜沒喝水,嗓子干的要冒煙。
季苒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夏微甜回身取過床頭柜上的玻璃杯,體貼的遞到她的嘴邊,“喝口水,慢點喝?!?p> 季苒喝了半杯,被嗆了一下,聲音啞啞的,頭也有些疼,多半是感冒了。
“甜甜,道理我都懂,給我點時間,我會適應(yīng)過來的?!?p> 季苒向來要強,她既然這么說,夏微甜也不好在學老媽子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
“我去給你盛飯。”
這次,季苒沒有反對,她心里拿定了主意,說什么也要回去一趟。
季姿要和蘇沐風訂婚了,她既然知道了,總要回去送個祝福。
在家里休息了一上午,吃過午飯,夏微甜陪著季苒回了趟公司,辦理離職。
季苒變得很平靜,這讓夏微甜很不適應(yīng),若是以往,肯定是要大鬧一場的。
今天她表現(xiàn)的尤其友好,拿了工資,收拾了自己桌面上的東西,全程沒有動怒。
可能連經(jīng)理都有些不適應(yīng),一直站在旁邊想要找話說,卻始終沒張開這個口。
季苒的東西并不多,手里最后的一個單子也做成了,工作上更是沒什么需要交接的,前前后后沒用三十分鐘就都辦完了。
進了電梯,夏微甜還一度以為自己做夢了,感慨道:“苒苒,你今天一點煙火氣都沒有。”
季苒撩了撩頭發(fā),抬頭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淡淡的道:“累了。”
夏微甜哪怕心里是覺得早就該離職,卻也不希望好友會以這種方式被人逼退。
季苒拍拍自己的腰包,“那個更年期老處女總算是干了件人事?!?p> 本來她以為對方會私吞她的這單提成,沒想到分文不少的都打到了卡上不說,還多給了三個月底薪。
這事挺迷的。
夏微甜看了她一眼,分析道:“會不會是蘇沐風?”
季苒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不能吧?”
“苒苒,你不要太天真,以你的成績總部不可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老總并沒有想像中那般不食人間煙火,他們也會關(guān)心底層優(yōu)秀員工的情況,尤其是看重業(yè)績的地產(chǎn)行業(yè)?!?p> 季苒眼睛里的亮光一閃即逝,如果說蘇沐風一直都知道她,卻始終沒有任何表示,這事就值得玩味了。
突然辭退她,又是什么意思?
是商業(yè)利益,還是季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季苒想不透,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動腦,動一動就頭痛欲裂。
出了辦公大樓,前方三米處停了一輛邁巴赫。
這輛車是今年新款,價位定的非常討喜,八百八十萬。
夏微甜看季苒停了腳步,她也停了下來。
胡斌穿著開衫,脖子上頂粗的一條鏈子,頭發(fā)燒包的挑染了幾縷銀,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再配上那副蛤蟆鏡,十足暴發(fā)戶一枚。
下了車,姿勢瀟灑的摘了蛤蟆鏡,“呦,被開了?用不用我和蘇總打聲招呼?”
季苒的兩只手握成了拳頭,新仇舊恨全涌了上來。
夏微甜在心里替胡斌默哀了三秒鐘,這個家伙哪壺不開提哪壺,確實欠揍。
季苒打架和夏微甜揍人完全是兩個風格。
五分鐘之后,胡斌滿臉開花,一邊罵著瘋婆娘賤女人,一邊圍著那輛名貴的邁巴赫轉(zhuǎn)圈。
吸引了不少行人觀看。
夏微甜見發(fā)泄的差不多了,上前拉住還要發(fā)飆的季苒,奪過那雙要被當石頭砸的高跟鞋,“姑奶奶,這個不能扔!”
好說歹說才將季苒拉上了計程車。
胡斌這趟熱鬧沒看成,反倒成了出氣筒,舌頭舔了舔腮幫子,疼的直叫喚,“看什么看!都給我滾!”
“媽的,這個賤人,看我不玩死你!”
計程車上,夏微甜報了自家小區(qū)的名字。
季苒卻道:“師傅,麻煩你改道去華南?!?p> “兩位美女,我到底聽誰的?”
司機年紀不大,也就二十歲開外,長的挺討喜,說話油滑卻不招人煩。
季苒笑道:“聽我的,開吧。”
夏微甜靠著椅背,懷里還抱著那些辦公用品,“你確定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放心,死不了?!?p> 夏微甜瞪了她一眼,“行,晚上我在你家陪你?!?p> 她不放心季苒一個人在家,怕她喝酒,也怕胡斌再來找麻煩,在這個城市,季苒只有她一個朋友,她不可能扔下季苒不管。
季苒明白她的用心,微笑著拉住了夏微甜的手,用力握了握,“好啊,順便還可以幫我收拾收拾屋子,月底我考慮搬家?!?p> “搬去哪?”
“你那怎么樣?”
夏微甜這才露出笑模樣,“好啊,我那正好有空房?!?p> 季苒則枕上了她的肩頭,輕聲道:“謝謝!”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從小到大除了母親給她愛和溫暖,她也就只有甜甜了。
這一夜,夏微甜沒有回家,楚靳出來進去看了好幾遍,直到夜里十點,他才確定楚太太夜不歸宿了。
楚先生拿著手機,在陽臺上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最后也沒能將電話播出去,實在是不知道該以什么身份去打這個電話。
最后敵不過內(nèi)心洶涌的嘶吼,想要給夏微甜發(fā)一條消息問問。
只是問什么呢?這事挺糾結(jié)。
“你在哪?”
不行,刪掉重寫。
“我剛剛敲門,怎么沒人開門?”
不行,深更半夜的敲人門做什么!
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楚靳深深的鄙視了一次自己。
鄙視完,電話已經(jīng)撥了過去。
夏微甜和季苒正在電影院看電影,手機調(diào)的震動,一開始還以為是騷擾電話,拿出來一看,深感詫異。
最后還是沒接,打開微信,發(fā)了個消息過去。
【夏日微甜】:有事?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
大晚上做什么事情才會不方便接電話?!
楚靳感覺自己心里泛酸水,手機屏幕差點被瞪出個窟窿,看著對方的微信名挑了挑眉。
修長的手指輕觸屏幕,將自己數(shù)年不變的微信名改了。
【許你情深】:在陽臺上看你家里燈沒亮,擔心你出事。
夏微甜可不知道對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看見對方改名,也沒往心里去。
【夏日微甜】:謝謝關(guān)心哈,我今晚上不回去住?!?p> 楚靳的心里跟貓抓似的,有心問問對方在哪,都跟誰在一起,也知道沒有這個立場,忍成內(nèi)傷。
【許你情深】:有事給我打電話。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