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云閣有古老坐鎮(zhèn)，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那里終年有強橫的氣機繚繞，遠不是尋常地方可比，不管外邊是夏日還是冬霜，此地始終是陰陰涼涼，讓人望而卻步。
如果說外邊一年有四季的話，這里便是終年如冬雪，寒意徹骨。
尤其是面對著古老的時候，杜飛感覺自己連腳趾頭都是涼的。
一半是凍出來的，一半是嚇出來的……
古老名聲在外，為人又最是刻板守舊，他既然說了杜飛在撒謊，那便是真的這么認為了。
……
此刻，在距離陌云閣大概七八里地的教學(xué)樓下，正有兩人在此拉拉扯扯。
“姜老師，難道你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唉唉唉，蘭櫻同學(xué)啊，你這，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tǒng)嘛……”
年輕導(dǎo)師似乎隔著厚厚的院墻都能感受到里里外外那無數(shù)雙投來的目光，一時間尷尬不已，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姜晨雖然是出了名的缺心眼，但他總歸是個好老師，可不能落得個欺負女學(xué)生的壞名聲來。
可蘭櫻卻不依不饒，她恨恨地一跺腳，周身靈氣四溢，已經(jīng)是岌岌可危的暴走狀態(tài)，怕是下一刻便會發(fā)作也不一定，只聽她大喊道：“姜老師，你把杜飛給喊去陌云閣，難道是真想害死他嗎？！”
姜晨聽得一愣，似乎是想到了天成武道院里的那些舊日傳言，隨即笑了笑，輕聲道，“蘭櫻同學(xué)，你不會也以為古老是不近人情之人嗎？”
聽了這話，蘭櫻差點沒氣得一道“神劍御雷真訣”直接劈過去噢！
古老那可是出了名的大恐怖！
那叫區(qū)區(qū)的不近人情幾個字可以形容的嗎？？
“杜飛要是死了，我和你沒完！我讓我爹來收拾你！”蘭櫻恨恨地一咬牙，她自己雖然在學(xué)員中名列前茅，但對上姜晨老師，還是太稚嫩了些，所以搬出了自己那位有寵女狂魔之稱的大修士老爹。
一聽蘭大叔的名頭，姜晨就打了個哆嗦，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他連忙拉了蘭櫻一把，低聲道：“你可別亂說噢，我怎么會害自己的學(xué)生呢？”
“古老和你們想象的不同。”
“不同？我有次遠遠的瞧見他，差點沒嚇死！這么兇的人哪里不同了！”
“唉，你這，聽我慢慢道來吧……”
原來，這古老是苦修士，他常年鎖閉了自己的大部分感官，只為了一心追求大道。
其實，古老并不是真的那么不近人情。
但因為他的樣貌有些兇，所以常常把學(xué)生給嚇怕了。
蘭櫻低著頭想了想，不解地問，“那以前說有學(xué)生想去陌云閣找功法，被他直接罵哭了是怎么回事？”
一提這事，姜晨捂著肚子憋笑憋得很辛苦，笑得都岔氣了。
“你們這些小孩子，做什么事情都咋咋呼呼的，那些女學(xué)生課業(yè)上進度太差了，所以古老就訓(xùn)斥了幾句，這也是為了幫她們量身選擇合適的功法罷了?！?p> “沒想到那幾個女學(xué)生被古老給嚇哭了，直接就跑了出來?！?p> 蘭櫻十分不滿意姜晨導(dǎo)師說的這個版本，“可是我聽說他非?？膳掳。軆?，被他開除的學(xué)生不知道有多少個，動不動就下狠手，從不留情！那里一年四季都像冰窟窿一樣，反正我是沒聽過有誰敢去那里?！?p> 姜晨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古老是我們學(xué)校最厲害的導(dǎo)師之一了，我們的教學(xué)方案幾乎都是他制定的。”
“那些流言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一年傳一年，傳到你們這他就變成可怕的怪老頭啦。”
……
杜飛的冷汗順著額頭不停地往下滴。
每每離開臉頰，便被低溫凝成了冰錐砸落在地上，發(fā)出“鏗鏗”的響聲。
在這陌云閣的大廳里，只有杜飛紊亂的呼吸聲和這汗水滴落的詭異聲響，詭異的氛圍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突然的，古老動了。
杜飛雙眼一閉，曾經(jīng)的過往如同走馬燈一般倏忽閃過。
其中有一道身影，倒是時時閃現(xiàn)，出現(xiàn)的頻率高得夸張……
他來了！
他的手伸過來了！
天哪，那是一只什么樣的手啊，滿是皺紋，手骨生硬，還帶著凝而不散的寒霜氣息，按壓在杜飛頭上的時候，他的魂都要沒了一半！
最為可怕的是！
那只蒼老的手只是按壓在杜飛的頭頂，卻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這種可怕的折磨，幾乎要讓杜飛抓狂崩潰！
面對遠強于自己的古老，杜飛連反抗之心都生不出來！
他很想跑，但是腿肚子都好像被凍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呵呵，你倒是好膽氣，不錯不錯?！惫爬暇谷贿珠_嘴笑了笑，“換做一般的小子，這會兒早就跑得沒影了。”
?。?p> 您這是咋回事？
杜飛睜開了眼睛，恍惚間，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掉了。
如果不是死掉了，怎么會看到這樣一副景象？
那傳聞中，天成武道院里的恐怖老爺子，竟然會露出，露出和藹的笑容？!
古老放下了手，背過身去，緩緩邁著步子，向著二樓走去。
劫后余生的杜飛喘了幾口氣，還沒有從巨大的驚喜中回過神來。
這時，那道老邁的身影從接替上側(cè)了過來，笑了笑，道，“怎么，還要我親自替你取一份功法下來？”
??？
“是，是，豈敢勞煩古老！”
杜飛一愣神，連忙拔腿跟了過去。
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古老不是想教訓(xùn)他！
剛剛那一撫，只是為了查探他的修為進境，好為他挑選合適的功法！
難道剛剛的事情，就這樣揭過了？
抱著一本古舊的冊子離開陌云閣之后，杜飛仍舊沒有從這冰火兩重天中回過神來。
只覺得一切都宛若一場可怕而驚悚的夢境……
站在閣樓窗臺前的古老，默默地藏在陰影里，看著那少年的身影逐漸遠去。
“年輕，真是好啊?！?p> “呵呵?！?p> 他那時問的問題，杜飛想也不想就搖頭。
古老知道，杜飛是真的認為自己沒有喜歡蘭櫻。
可古老也知道，之前那學(xué)員的舉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并不算錯。
只是這個小子，身在其中，卻渾然不知罷了。
“做了足足一年的廢物，一次試煉便有了如此之大的進境，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成為一方強者?！?p> “小子，你會成長起來嗎？”
“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