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伯陵和魏三沖進司馬家的院子時,他們的眼前出現(xiàn)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在司馬卿的宅院的花園里,季允梅、司馬卿、曹彬還有林義正圍坐在石桌旁,喝著茶、品著糕點。
他們的面色平靜,互相為彼此斟茶,雖然沒有說話,但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至交好友一樣,完全沒有殺伐緊張之色。
“司馬堂主,現(xiàn)在少幫主回來了,有些事情也該著手去辦了,你說對嗎?”
“季副幫主,現(xiàn)在老幫主還未入土為安,夫人又在襲擊中不幸遇難,我覺得先讓逝者安息才是當急的要務?!?p> 季允梅為司馬卿蓄滿了茶杯,然后笑道:“司馬堂主說的極是,但海竹幫先是戕殺我?guī)蛶椭鳎笥峙扇艘u擊老幫主送葬的隊伍,導致夫人罹難,這個仇如果不報的話,恐怕我們黑沙一幫在這泉海城再無立錐之地?!?p> “而且,少幫主也沒辦法服眾啊?!?p> 接著季允梅看向坐在椅子上一臉悲憤的曹彬,說出了最核心的意思,只見他微微一笑道:“天子之位自然是父終子繼,但我黑沙幫的基業(yè)可是刀頭里拼出來的,幫主之位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這時一直未出聲的林義冷冷的問道:“那副幫主想怎么樣呢?”
“很簡單,誰能取海竹幫幫主的項上人頭,就是我黑沙幫的繼任幫主!”
“這斷然不可!”
在季允梅說出這番話后,司馬卿和林義表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
司馬卿立刻出言阻止,而林義卻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曹彬。
這兩種態(tài)度盡收張伯陵的眼中,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眼前這兩個支持曹彬的人代表著幫里的兩種不同的力量支持。
司馬卿做為幫里元老級的中堅力量,他與死去的曹老幫主有著深厚的戰(zhàn)斗情誼,所以他自然要保他的孩子,也就是少幫主曹彬。
而林義之所以能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香主,那可不是靠著抱大腿、拍馬屁,而是他一刀一槍拼殺回來的。
他代表著黑沙幫里少壯的熱血派,他們雖重情,但更看重實力。
如果曹彬沒有實力,他們即使不反也絕對不會擁戴他,他們絕不會給一個弱者賣命的。
“咳咳!”想到這里,張伯陵干咳了兩聲,眼神示意曹彬出來一下。
“各位叔伯,我去整理下衣服,失陪?!辈鼙蛉穗m小,但是卻機靈的很,他立刻會意的起身向外走。
張伯陵也趁機退到了魏三身后,偷偷的跟在曹彬的后面,在場的三人雖然看著,但卻沒人多說什么。
“怎么了?張大哥?!辈鼙蜣D(zhuǎn)身看著跟在后面的張伯陵問道
張伯陵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骸斑@個賭約你打算接還是不接?”
“我……我,我聽司馬堂主的安排?!辈鼙蚪K究是個孩子,雖然他出身江湖,但是他這十幾年來一直都在母親的悉心教授下,學習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他對江湖上事根本就不了解。
現(xiàn)在突然讓他去殺人,他怎么能不害怕,但是現(xiàn)在他的親人全都沒了,他只能依靠那位母親曾經(jīng)提及的老者。
張伯陵看著曹彬那畏懼的樣子,不由暗嘆一口氣,說實話這個少年的表現(xiàn)讓他有點失望。
但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幫他把這個關口給渡過去,于是他深吸一口氣道:“曹老弟,雖然我非幫里人,但我們也是一起患過難的兄弟,所以我有幾句話想說?!?p> “兄長但說無妨?!辈鼙蚴疽鈴埐昕梢圆挥妙櫦?,有什么話盡管說。
“兄弟,那個賭約你必須接受。”張伯陵十分正色的說道
曹彬有些困惑的問道:“為什么?”
“為了我們都能活著!”張伯陵對于這種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只能直切要害。
曹彬看著張伯陵那正色的表情愣住了,他不懂張伯陵指的是什么。
“如果你不接受季允梅的賭約,那么你想過那些左右搖擺的人會怎么想?他們會認為你懦弱怯戰(zhàn),從而就會倒向季允梅那一邊?!?p> “一旦雙方支持的天平開始傾斜,季允梅就更有理由廢掉你取而代之。你想想,如果你不是幫主,你、我、林義、司馬堂主以及所有站在你這邊的人,季允梅會放過任何一個嗎?”
曹彬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他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眼中充滿了恐懼。
張伯陵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道:“堅強起來,現(xiàn)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你放心,我們都會在你的身邊支持你,我們不會讓你輸?shù)糍€約的!”
……
季允梅抿了一口杯中茶,那清冽甘甜的茶汁讓他十分的享受,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只有幫主才能享用的極品貨色。
而他現(xiàn)在喝的也是曹閻王賞給司馬卿的,他不想別人賞賜給他,他想名正言順的喝這杯茶。
“我接受賭約!”忽然曹彬的聲音響起,季允梅緩緩看向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他計劃最關鍵的一步已經(jīng)走出去了,剩下的就好辦了。
他滿意的站起身笑道:“好,那就以一個月為期,誰先殺了秦海,滅了海竹幫,那誰就是黑沙的掌舵人!”
“好,一言為定!”曹彬昂首挺胸的大聲應道,他此時站的就像一桿筆直的槍。
當他說完這句話,悄悄跟回來的張伯陵看到林義的眼中閃出了光亮,那是渴求戰(zhàn)斗的欲望。
張伯陵放心了,只不過現(xiàn)在他要進行一場豪賭,那種開牌就分生死的豪賭,所以他半點都馬虎不得。
此時一直未出聲的司馬卿注視著曹彬,他的眼神很復雜,其中包括了欣慰,希冀以及擔憂。
他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只是他不想讓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變成像他這樣的人,滿身罪孽,滿手血腥,到死都洗不清。
“哎,罷了。這一切也許都是天意吧?!彼抉R卿自言自語的站起身,然后走到曹彬的身邊,他抓著曹彬的肩膀說道:“少幫主,司馬這條命就交給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老朽定當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