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重逢4
白晚設完禁制,結(jié)印的雙手歸一,收了靈力,沒有回他。
夜笙打量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禁捧腹大笑,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阿晚我知道你為何這么做?!?p> 白晚眨了下眼,心中不免起疑。
夜笙一只手去拂她的鬢角,她下意識的躲開,他笑吟吟的收回了手,并不以忤:“我常聽人說真小人和偽君子一樣可惡,阿晚以為呢?”
白晚分明沒有回答他的意思,暗道蒼天饒過誰,這少年一語中的。
夜笙漫不經(jīng)心的笑:“我以為,這兩種人固然都很可惡,若真要選一個,平日里沐猴而冠,內(nèi)里卻虛情假意的偽君子更令人惡寒呢,你說是不是?”
白晚的睫毛顫了顫,他看出來了?
夜笙笑不可支指著她道:“從一開始你便并非真心,斬妖除邪、安葬百姓,乃是你職責所在。”
“你口中說得冠冕堂皇、道貌岸然,實際上你對這些根本沒有興趣?!?p> “你只想趕快做完自己該做的事,卻自掩雙目、自欺欺人,不管背后有多少漏洞疑點。”
白晚的臉色白了白,沒想到被他看穿了。
“你早就知道青陽真君既然隕落,南臨城中再無可能有人還活著,即使活著,也不再是人了。但是你懶得揭穿,還陪著李馭等人演了一出戲。”
“阿晚還真像個小孩子,既不愿奮力未來,也不愿振翅當下?!?p> “不愿主動涉足艱難事,寧愿等他癰疽自崩再應付?!?p> “十足的偽君子?!?p> “你是什么人?”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世上除了云墨和她自己,不可能還有人對她如此了解,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所有面具。
夜笙的手替她理了理額前散亂的劉海,笑容可掬道:“阿晚當真記不得我了么?”
白晚神色困惑,心想姑奶奶如果認得你還用著一臉懵逼?
夜笙譏訕一笑,緊接著嗟嘆一聲。
譏訕中似乎包含著痛恨,嗟嘆又是一種心愛到極處卻又無可奈何的嘆息:“這就能看出來了,阿晚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p> 夜色愈濃,兩人站在漫天暗沉的星空之下,一時相對無言。
“阿晚小心!”夜笙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抱住白晚,將她護在懷中。
白晚余光瞟到隨著暴雨梨花般的銀光向兩人密不透風的襲來,不遠處還站著一個青色的影子。
隨著飛刀逼身,四面八方似乎有無數(shù)個人如潮水一般圍剿而來。
李馭和一個身著錦衣的少年慢慢浮出暗夜。
“雕蟲小技。”夜笙叱了一句,輕描淡寫的將那些銀光湮滅。
琤琤飛刀如雨水般落下,丁零當啷,落了一地。
白晚在太上老君處接觸了一些禁書,其中有一本《誅魔》上提到,早在幾萬年前,神魔共存于世間。
魔道里有一種喪盡天良的秘術,可把人的外形瞬間衍化成不人不魔的怪物,得到摧枯拉朽的力量。
人的智商尚且保留,但在此之前必須宣誓至死效忠魔道,不得心生不臣之心,否則天魔陰極之。
魔道用這種方法引誘人心,籠絡奸邪成為魔物,收為己用,如不加遏制,則天下泰半人皆會成為魔道囊中物。
因為人都有七情六欲,而欲念之人如逆風執(zhí)炬,如不想受燒灼之痛,對很多人來說成為魔物或是一種可行的選項。
如今宮內(nèi),不到片刻,站在白晚和夜笙面前的全部都是販賣了誓言和信仰的魔物。
自白晚出生后,便知天下承平已久,八荒宴清,如果今夜不親眼見到,她無法相信上古時的魔物會重新出現(xiàn)。
夜笙低聲吐槽:“這些都是什么東西?!?p> 這些人魔化的怪物都有一個統(tǒng)一的名稱——儡。
李馭還是那個李馭,翩然為仙,沒有絲毫變化。
“上神。”李馭朗聲道:“上神就不問問,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已知道,問也是白問。
“修仙數(shù)百載,從普通人到修士,從修士到仙人,從仙人到上仙,從上仙到圓滿,一步一步,需穩(wěn)扎穩(wěn)打,一步錯,便有萬劫不復之危險!”
他大聲說道:“我李馭,從童顏到蒼老,再以老病之身重返青年容貌,上神可知,這其中艱辛?”
他越說越激動,鏗鏘有力道:“從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修士登頂這南臨仙門之首,上神可知,多少血淚在里頭?”
“你當然不會知道,你出生就注定成為上神,還未成年便封感成真君,持神符掌北望山,享萬千香火,神器神丹唾手可得?!?p> “豈知一個散修為了一株中品靈草便能搶的頭破血流,搭上性命!”
“我..”李馭慷慨激昂的指摘了半天,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白晚和夜笙都不見了!
他袖出法器,命令所有的傀:“找到他們殺無赦!”
“跑什么?”夜笙一邊跟著她跑一邊問。
“李馭等之所以前段日子沒有出來作怪,想必是青陽真君隕落前拼死設的禁制起了作用,他們出不來?!?p> “他們好不容易等到我來,誑我進去,就是想尋找可趁之機,這段時間我暗地重設了禁制,他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白晚道:“尚不知道那些儡的能力,在里面容易遭算計。”
“我思量這幾日以李馭的手段定然是趁我進宮之際尋到了出去的漏洞,安排了傀出去與黨羽通風報信,萬事俱備,這才突然發(fā)難?!?p> “我們先去找落單的傀,剖了情報再上達天聽、便宜行事。”
她的禁制設的十分完美,沒有比她高出一籌的對手斷不至于輕易消解。
白晚反復了想了幾遍,覺得算無遺策了才稍微放下心。
“不錯,不錯,看來你不僅是一個憊懶的偽君子,關乎性命,認真起來,還懂得深謀遠慮?!币贵闲Φ?。
這是在夸自己?
白晚心想我憊懶怎么了,偽君子又怎么了,招你惹你吃你家大米了?
老是掛在嘴上,若教旁人聽了實在不雅。
“你再口口聲聲偽君子,小心我撕了你?!卑淄聿粷M的抗議。
夜笙拍拍胸口:“我好怕呀!”
然后他老實不客氣的做了個鬼臉回敬。
白晚道:“你這般潑皮無賴,和真小人無異,又比我高尚了多少?”
“高尚不了多少..”
“找到了!”白晚一個猝不及防的折身,電光火石間一去幾十米。
夜笙來不及跟上她,轟的一聲和一棵碗口大的小樹苗親密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