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們這兒的人,都很有錢,不屑于去吃你那種小店的東西,沈老三會第一時間把他得到的最好的食物賣給我們,誰會稀罕你的破東西?我們連腌海龍肉都吃過?!?p> 子萱傲嬌的往后捋了下她的黑色中長發(fā),微微抬起下巴。
妥了!要的就是他們!
曾聽來全都有便利店的學(xué)生們說過,青青學(xué)院有一群富豪子弟,他們一出生就已經(jīng)到達了人生跑道的終點,像熊涵涵這類則是正常準備起跑的人,至于鋼鐵堡壘外面那些流民的孩子,等于被打斷了腿,還往起跑線后丟了幾公里的一類。
不坑你們這些富家子,我坑誰?
楊飛找了一張空桌,輕輕放下大木托盤,揭開那層薄紗。
炎熱的天氣中,碎冰的白氣呈半透明狀,氤氳上升,而被冰氣籠罩的鮮亮的魚肉、蝦肉、海膽,是這些富家子們前所未見的東西。
“蘇大小姐訂制的美味,來自海盜灣?!睏铒w帶著微笑,解釋道:“從深海捕獲的美味,根本不需要用火烤,直接可以入口,傳奇海盜芭莎洛的最愛,他喝著美酒,抽著煙斗,非常紳士的享用這樣的美食,而他的艦隊,就在不遠處的海面上和四班國的戰(zhàn)艦殊死搏殺?!?p> 楊飛吹牛揀大的吹,他沒見過黑伯爵號,也沒見過芭莎洛,只是用菲克先生的形象代入進去,為了使這些海鮮更有神秘感。
“芭莎洛喜歡葡萄酒,也喜歡用白朗姆佐餐,但不喜歡黑朗姆,黑朗姆太烈,會破壞了這種美食原本的甘甜味道,他用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小刀挑著吃,諸位,不要以為那是把平凡的刀,那把刀是低語森林之王艾隆德親手打造,上面刻著一行精靈語,你們知道是什么嗎?”
楊飛也不管不顧了,為了讓自己的東西賣出好價格,直接把艾隆德和艾芙娜全出賣了。
教室里面的同學(xué),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子萱,都不作聲,就等著楊飛說后面的事情。
“上面刻著,以艾芙娜之名,光耀一切,艾芙娜是誰?你們知道嗎?”
大家搖頭。
“御風(fēng)精靈之王艾隆德的女兒,精靈公主,她出生的那一刻,整個低語森林都在為她歌唱,輕呼著艾芙娜之名,所以你們現(xiàn)在能想象黑伯爵芭莎洛是以何等尊崇的心情在享用這樣的美食嗎?”
取過木托盤內(nèi)的一只小木勺,舀了一塊海膽,稍許蘸了點料,小心翼翼地遞給子萱:“黑伯爵喜歡的美食,請品嘗一下?!?p> 可能有人對黑伯爵有所耳聞,但都語焉不詳,這些青春學(xué)子們在腦海中勾勒著黑伯爵的樣子,腰間佩戴者彎刀和短火銃,一只手可能沒有了,以生銹的鐵鉤代替,肩膀上有只白毛黑嘴的鸚鵡,不過這些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位叱咤大海的人物也喜歡這種美食。
子萱嘗了一口,微微閉了閉眼睛,并沒有說味道如何,直接問道:“楊店長,蘇卉用多少錢跟你定制的這些海鮮?”
楊飛伸出右手修長的五指,張開,晃了晃。
子萱的瞳孔收縮了下,并沒有說什么討價還價的話,看了眼一大盤的食物道:“明天,我的仆人會把五個金幣送去你的店里,不過你要注意一點,最上等的美食只配給最上等的人享用,蘇家沒有爵位,他們只是暴發(fā)戶而已,以后你的東西都先送到我家的莊園來,我爸爸文軒,是侯爵,擁有大片土地和織布工廠,你會得到滿意的回報的。”
侯爵?貴族?楊飛直想笑,但還是死死克制著,在一隅之地稱王稱霸,自封貴族有什么意思?
“哦,是文小姐,你的條件我沒辦法答應(yīng),夏天的冰,和只出產(chǎn)自海洋的美食,它們可不懂爵位,只有等價的金幣才配的上它們的鮮美,希望我這么說,沒有冒犯到你?!?p> 楊飛不慌不忙道。
文子萱默然了一會,道:“走著看吧,不過現(xiàn)在這些,是我們文家的了,你可以走了楊店長。”
……
不管結(jié)果如何,楊飛已經(jīng)不在意了,什么文家蘇家爭霸,那都是小兒科,他只是一根導(dǎo)火索,讓他們炸起來而已,鋼鐵堡壘要變,就必須要從每一個陰暗的角落開始炸響。
人,不能吃著最粗糙的食物,捂著因為饑餓而抽搐的胃部,活在幻想中。
鋼鐵堡壘不再是他楊飛的家,正如迪斯托爾和菲克先生所言,眼光和格局放大放遠,阿瑟·多蘭,這個所謂的神王,僅此而已。
沒有誰是天生的配角,楊老板也不再想只做一個NPC,正如他對娜仁托婭所說的,只要有足夠多的金幣,他能改變整個世界。
……
“卉卉,你多吃一點,再不吃多吃點,你就要……”蘇長河眼淚都快下來了,就這么一個女兒,也就這么去了北方草原一次,偏偏遇到了黑龍,現(xiàn)在不言不語的,整個人都沒什么精氣神。
新鮮的牛肋排,豬腿肉,咸魚片,普通的平民根本吃不上的東西,蘇大小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在臉上有不少雀斑的安娜的服侍下,稍稍吃了幾口蔬菜湯。
“爸爸,現(xiàn)在我還能活著,是因為我的心愿還沒了結(jié),我拒絕和卡薩諾結(jié)婚,他不配!”蘇卉平淡地說著不平淡的話。
蘇長河的眉毛都快擰成了結(jié),和阿瑟·多蘭的小兒子悔婚?整個蘇家將是滅頂之災(zāi),可是女兒怎么辦?
“你不用擔心,等到訂婚那天,卡薩諾·多蘭只能和我的尸體訂婚。”蘇卉餓得已經(jīng)有點瘦削的瓜子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把生死的事情,說得天經(jīng)地義一般。
“卉卉,你瘋了!是不是因為那個楊店長?他只是個平民!”蘇長河雖已人到中年,面容依舊清秀,可他聽到女兒的話以后,整張臉開始扭曲。
“我對著天上的明月發(fā)過誓,只要他不拋棄我,我也絕不放開他的手?!比涡缘奶K大小姐如是答復(fù)道。
蘇長河頹然靠在椅背上:“卡薩諾對楊店長下了封殺令,我已經(jīng)派人打探過了,他自己都跑出了鋼鐵堡壘,這樣沒用的男人,你值得嗎!”
“總比嫁給卡薩諾要好,爸爸,你真的愛我的話,為什么要把我嫁給卡薩諾!他有多臟,你不知道嗎!”
蘇卉突然爆發(fā)了出來,郁結(jié)在心里的怨氣,一下子傾吐而出,完全不顧及形象,
“從小到大,你讓我學(xué)習(xí)各種語言,學(xué)騎馬,學(xué)禮儀,爸爸,我沒有一樣違背過你的意思,但是這次我絕對不同意,我要嫁的男人,不一定是個權(quán)勢熏天的人,但一定要真心對我好的那一個!為了我敢去找暗夜之王單挑,敢和巨龍搏斗,就算是抓到了魚也把最好吃最鮮嫩的一整段先給我吃!爸爸,沒有一個人為我這么做過,除了楊飛?!?p> 蘇長河目瞪口呆,一是沒有想過女兒會這么叛逆,另一點是沒想到過那個卑微的,向著數(shù)千人演示抱頭蹲防的卑賤怯懦的楊店長,真如女兒所說的那么厲害?
蘇卉一周多沒有正常飲食了,嬌喊了幾句后,整個人開始萎靡不振,斜靠著椅背,輕輕低喘。
“大小姐,有人送東西在莊園門口,有個紙條?!蔽簞?,就是上次護送蘇大小姐去北方草原,唯一跑回來報信的強者,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任了蘇家莊園的總管。
托著長方形的木托盤,尷尬地站在大廳門口。
“誰送來的?”蘇長河揉著太陽穴問。
“老爺,只有人敲門,下人去開門的時候,地上就這東西,紙條上只寫著請大小姐品嘗?!蔽簞傠p手還是托著大木盤,眼角示意了下安娜,把木盤上的紙條遞給老爺。
蘇長河接過安娜遞上來的紙條,很普通也很粗糙的紙,一筆東方字倒是剛勁有力,確實如魏剛所說的,只有‘請?zhí)K大小姐品嘗’寥寥幾個字,沒有署名。
“放桌上吧。”
魏剛尊崇他老板的意見,放好托盤,退出了餐廳。
蘇長河揭開盤子上的薄紗。
“我的天!”
蘇長河簡直不敢相信,以碎冰襯托著的鮮魚片,還有一些他沒有看到過的肉,整整齊齊地堆疊在碎冰上。
咸魚港他去過,鮮魚肉他也嘗過,但重點在于,夏季和秋季是捕魚的最好季節(jié),也正因為天氣炎熱的原因,鮮魚沒辦法運過來,到了冬天是可以運了,可人家咸魚港冬天不捕魚啊。
蘇卉愣愣地看著這盤鮮魚片,鮮魚片的一側(cè)還擺放著片成卷狀的暗紅色四班國熏腿肉片。
不用刀叉也不用筷子,纖手直接捻著魚片就吃。
在海盜酒吧,在草原的那片不知名的湖邊,她和他都是用手抓著吃的。
不會有別人了,只可能是表面上卑微謙恭,實則迅捷勇猛如豹子一樣的他。
沒想到你這個呆頭呆腦的家伙,說過的話,全都算數(shù)。
所以,他說他絕不放開自己的手,
一定也是算數(shù)的!
小嘴里面咀嚼著食物,眼淚卻控制不住,‘撲簌簌’的直往下掉,落在了魚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