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月考如約而至，顧安之正襟危坐，最近顧殷因為校內(nèi)選拔的事對他的“關(guān)照”也少了許多，偶爾督促他好好記下單詞，其他時候都和劉楊蔣欣他們湊在一起互相討論著。
顧安之插不上嘴，他光看著蔣欣額頭上的皺子，就知道夠嗆，月考前夕另一名被老唐選上的“幸運兒”自己主動選擇了退出，被老唐當著所有人的面一頓好訓，可最終也還是沒能挽回他的決心，顧安之不知道那人是受了多大的打擊，但看他沒精打采的模樣心里也猜了個七七八八，自己碗里的都還沒端平，更不用想著鍋里的了。
就這樣代表十班參加奧數(shù)選拔的人選，剛好就剩下了顧殷她們這邊的三人組，看著顧殷一臉認真的模樣，顧安之心里打著轉(zhuǎn)轉(zhuǎn)，老唐說這次比賽其實對高一并沒有多大實質(zhì)上的意義，充其量只是混個人數(shù)，撐個面子，最主要的還是那群高三的學長學姐們，這對于他們中的某些人，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直接關(guān)系到學校的保送名額。
顧安之對這些條條道道并不是很關(guān)心，高三離他還早，所謂的保送更是離他遙不可及，他只想趕緊把自己眼前這碗飯能吃個干凈，他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月考結(jié)束后因為要籌備接下來的奧數(shù)考試，劉楊提議讓顧殷月末不要回家，不如留下來一起復習，顧殷滿臉的糾結(jié)與復雜，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劉楊的提議。
顧安之知曉顧殷是放心不下她母親，而且她回去肯定又會把自己給拉上，雖然他是一百個不情愿，但十之八九他最后還是會屈服于顧殷。
顧安之轉(zhuǎn)念一想不如自己趁此機會賣劉楊一個人情，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顧安之心中打定主意，于是委婉的和顧殷打著商量，不如就讓他一個人回去，反正家里有點什么事他也能幫上忙，
顧殷聽到顧安之的話又有了一絲猶豫，顧安之一看有搞頭，于是趕緊趁熱打鐵。
“我看這次競賽對你挺重要的，到時候我跟奶奶說一聲，她會理解的”
“可是。。。?！?p> “沒什么好可是的，就這么決定了，我還得早點去車站趕車，你就好好的呆在學校復習，可千萬不能讓我失望啊”
顧安之說著便跑向了宿舍，臨走前還給劉楊使了個眼色，后者冷冷的看著他，嘴角卻還是揚起了一絲微笑。
“顧安之！你給我回來！”
顧殷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櫚仓畵P了揚手，頭也不回的說道：
“你可得好好加油，你放心這次我肯定能進前二十”
顧殷看著那個奔跑在校園的少年，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她緊了緊抱在懷里的書籍，抬起頭看著劉楊。
“走吧，我們?nèi)D書館”
“好”
“哦對了，你要不要叫上蔣欣一起，我看她最近學的有些吃力，如果我們不幫她一把的話。。?！?p> 聽到顧殷的話劉楊搖了搖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她肯定過不了的，你自己也應(yīng)該很清楚，我知道你不愿跟她明說，但是真要跟她一起復習，我們的學習效率無疑會大打折扣，所以。。。”
顧殷低下頭微微嘆了口氣，劉楊說的沒錯，如果想提高學習效率，只單獨和劉楊或者孫茂凱那種人待在一起，無疑是更好的，上課時蔣欣一直跟不上老師的節(jié)奏，很多問題都是私底下重新向他們請教，這一點顧殷倒是挺佩服她。
哪怕她之前對顧殷有些誤會，但她還是選擇不恥下問，雖然大多都是請教的劉楊，不過這也足以讓顧殷糾正對她的看法。
顧安之一個人踏上了旅途，他換下校服，又穿了自己那件三百年前的格子外套，他反反復復就那幾件衣服，他很少會去買衣服，除非實在沒得穿。
顧安之搓了搓手，很快又該入冬了，這天也在逐漸轉(zhuǎn)涼，他那幾件壓箱底的毛衣很快也將再次派上用場。
他的內(nèi)心其實很是矛盾，任憑誰做一件自己不想做的事，都會有如此感受，他不想回去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害怕再次遇到二狗那些人，上次是二狗，指不定這次又該是些其他什么妖魔鬼怪。
但最讓顧安之難以抉擇的卻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他低著頭走在人行道上，今天沒有太陽，陽光躲在云層后穿透不出，天色陰暗，就和顧安之此時的心情一樣。
老天爺總是逼著我們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經(jīng)歷些自己覺得糟糕透頂?shù)氖?，生而為人，往往卻是身不由己，顧安之把手揣進兜里，抬起頭望向天空，感覺有些刺眼，既來之則安之，誰讓我是顧安之呢，顧安之自嘲的笑了笑，隨即收回目光往車站趕去。
月末的下午，圖書館出乎意料的塞滿了人，現(xiàn)在都還能在這里的學習的，具體是哪些人自不必多說。
顧殷剛踏進圖書館就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學習氛圍，這是十班所不能擁有的，這里現(xiàn)在無形中已經(jīng)天然而成了一個氣場，顧殷好奇的看著擠在門口白板附近的幾個人，上面是一道數(shù)學題，題下已經(jīng)被他們解了大半，不知對錯。
顧殷駐步，繞有興趣的看著，心中默默的演算，劉楊站在她身邊，見她沉迷其中，輕輕的從她懷中抽走課本，獨自拿到臺前去登記。
“顧殷！你也來了！”
一道驚喜聲打斷了顧殷的思緒，她皺了皺眉有些惱怒，她剛剛抓到一絲頭緒，就被耳邊的聲音給驚擾，如果此時站在她旁邊的是顧安之，那等下造成的后果將無法想象，好在現(xiàn)在似乎是其他人？
“孫茂凱同學！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一驚一乍的行不行！沒看見我正在思考嗎”
顧殷帶著咬牙切齒的笑容，很“溫柔”的對孫茂凱說到，后者反應(yīng)了過來，露出一個自認為迷倒萬千少女的笑容。
“真不好意思，見到你一時有些驚喜，沒忍住”
“怎么了？”
劉楊登記完也聽到了顧殷的聲音，他走到顧殷身邊有些疑惑的打量著旁邊孫茂凱。
“沒什么，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孫茂凱，之前開學時遇到的，這位是劉楊”
就在劉楊打量孫茂凱的同時，后者也在靜靜地打量著他，聽到顧殷的介紹孫茂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故作輕松的問道：
“你們是同學？”
“嗯，同班同學”
顧殷點了點頭，沒有在繼續(xù)搭理他，剛剛那道題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她沒見過這樣的題型，覺得很是新穎，她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盯著那塊白板，之前在白板上奮筆疾書的那人，此時已經(jīng)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只手摸著下巴，眉頭緊鎖的盯著白板上的那道題，并獨自低語著。
“奇了怪了，咋不對呢”
“我都跟你說了你這方法行不通，你偏不信，虧你還全校第一呢”
正在思索那人繼續(xù)摸著下巴，并沒有因為他左側(cè)那人有些微嘲的話語而分心，看模樣應(yīng)該都是互相熟識的人。
顧殷聽到他們的說話聲轉(zhuǎn)過頭對旁邊的孫茂凱問道：
“他就是全校第一的徐志？”
“對啊，怎么你不認識？”
顧殷搖了搖頭，她并不是全能全知，所有事情都清楚，所有人都認識，但顧殷知道，估計在顧安之那個笨蛋的心里，自己十之八九必須也應(yīng)該是這樣。
“喂我說，你們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趕緊換人，你們高一已經(jīng)零比二落后了，這題再解不出來可就是零比三完敗，到時候別忘了挨個過來給學長們問個好，哈哈”
顧殷尋聲望去，說話的是一個帶著眼鏡的男生，那人站在白板正下方不遠處的一張課桌旁邊，桌子周圍還有不少人，或坐或立，不過無一例外的都看著白板前方的那幾人，而他除了一臉的青春痘以外，并沒有其他特別之處，見慣了劉楊和孫茂凱之流的男生，顧殷覺得除非那些人有特別出彩的地方，否則感覺都像是路人甲乙丙丁一般。
“催催催催催，催什么催，沒看見正算著嗎，而且這不還沒到時間嗎”
“呵呵，我只是跟你們提個醒，要是不行就趕緊換人，別在那白白浪費時間”
站在徐志左側(cè)的男生轉(zhuǎn)過頭對底下的眼鏡男說道：
“你懂什么，他要是解不出來，整個高一就沒人解得出來了”
“喲，還真是風大不怕閃了舌頭，什么臭魚爛蝦都敢大言不慚了”
“誒，聶姐，你慢點，咱沒必要來淌這趟渾水，他們自己捅的簍子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那怎么行，沒看見某些人已經(jīng)愁眉苦臉了嗎，還揚言說代表我們整個高一，誰同意讓他代表的，我怎么不知道”
徐志左側(cè)的那個男生聽到聲音本想反駁兩句，但當他看清來人時臉色換了又換，最終還是把狠話憋在了心里。
“聶文倩，你也別光在那說風涼話，有本事你也來試一試，我不信徐哥都做不出來的題，我們高一還有其他人能做出來”
“行了，你別在這打我臉了，你害我害得還不夠慘嗎”
“不是徐哥，我。。。”
“小順子，你主子都發(fā)話了你還想說些什么，等著被人看笑話嗎”
“聶文倩你！”
顧殷看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聶文倩，往旁邊靠了靠，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她！顧殷想了起來，這不是和劉楊一起，作為新生代表的那個女生嗎，顧殷轉(zhuǎn)過頭向劉楊看去，不曾想后者也正在看著她。
“干嘛？”
“這不是和你一起發(fā)表講話的女生代表嗎？”
“是啊，怎么了？”
“你就沒什么想表達的嗎”
“并沒有”
劉楊笑笑，旁邊的孫茂凱一拍腦袋，他說他怎么越看劉楊越覺得熟悉，經(jīng)過顧殷這一說他才想起，原來他旁邊這位居然就是開學時，代表男生講話的新生代表，一股危機感自他心中油然而生，他說為什么顧殷老是對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原來她身邊已經(jīng)有了這么優(yōu)秀的男生。
孫茂凱第一次有了種挫敗感，這是他以前從未感受到的，以前的他在哪都是耀眼的存在，他深信自己哪怕就算是去一中，也不會比別人差到哪去。
可不曾想他僅僅只是來到了二中，就接二連三的遭到了各種打擊，他平復了下心情，這倒也不見得是件壞事，越早發(fā)現(xiàn)，越早警醒，也越早做出改變。
一直的自欺欺人和自我感覺良好，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廂情愿，這遲早會讓他付出代價，而現(xiàn)在正好給他敲響了警鐘，讓這代價有了無限接近于零的機會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