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生變數(shù)
貴妃笑而不語。
若初心中十萬匹草泥馬風(fēng)馳掠過，扭頭想趕去補(bǔ)救，卻被孫貴妃一聲呵斥，“晚了，她的使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如今孩子都沒了，留她做什么，繼續(xù)禍害二郎嗎？本宮倒不如全了她的忠貞之名。這楚王妃為腹中骨血茍活至今，現(xiàn)在又為夫君前途懸梁自盡，陛下會顧念她的貞烈，自然不會懷疑二郎救她是為霸占皇嫂，如此，豈不皆大歡喜！”
是，表面情況確如貴妃所說，可深層次的后果呢？搞事情的貴妃只會搞事情，難道想不到他們一起撒下的這個彌天大謊，一旦出現(xiàn)任何漏洞，都會被人掐住咽喉嗎？
為了救楚王妃，若初連害人的幫兇都做了，如今卻在宮中功虧一簣。她氣血上涌，恨不得把這個狠辣的貴妃摁到地上一頓暴揍，又不能不保持克制，憋得面色發(fā)紅。
好好的計(jì)劃被打亂，她如今能做的，只有想辦法補(bǔ)救。
若初這邊五雷轟頂，貴妃卻淡然冷笑，像碾死一只螞蟻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有那個孩子，你雖然是大夫，可以迷惑御醫(yī)?？苫屎笕绻扇思?xì)查，難保不露出端倪。所以，本宮必定要?dú)瑴幺E。至于馮玉蘭，當(dāng)初要告發(fā)處死她的，是皇后。救下她的，是二郎。如今她剛剛回來就為夫君前途主動就死，楚王和韓王即便要怪，也怪不到我們頭上。若是留下她，皇后一直找機(jī)會扳倒二郎，人心險惡，她是楚王的妻子，難保日后不會反咬我們一口?！?p> 若初氣得渾身發(fā)抖，“娘娘，您糊涂啊！”
“大膽！”孫貴妃身邊的馮姑姑上前就甩若初一巴掌，“竟敢污蔑貴妃娘娘！”
若初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痛楚，“娘娘，楚王和韓王因楚王妃才會站在殿下這一邊。可如果楚王妃死了，任何破綻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陷殿下于不義的?！?p> 孫貴妃面色微變，卻很快鎮(zhèn)定下來，“本宮自會處理干凈，就算查，也查不到本宮頭上?！?p> 若初心中苦笑，很快發(fā)現(xiàn)孫貴妃眼角的殺機(jī)閃現(xiàn)，便知自己的處境也不妙。
馮姑姑端上一杯清茶，“姑娘請用茶。”
“貴妃娘娘，這是要?dú)⑽覇?？?p> 孫貴妃面露幾分無奈，“原本不想，可如今是不得已了。如果楚王和韓王真的追究起來，二郎恐怕應(yīng)付不了。本宮這次欠考慮，可本宮不能讓二郎有事。你放心，這是慢毒，如果此事圓滿解決，本宮會給你解藥?？扇绻娴挠凶儯銜谄呷蘸蠖景l(fā)。張氏，你既然肯為二郎做事，那就算進(jìn)了刑部大牢，你應(yīng)該也不會背叛他的吧?！?p> 若初直接被她氣得冷笑，捧起那杯茶，稍稍一試便知是七日薄命散，解藥她自己也會配，既然這孫貴妃這么喜歡給人添堵，她也只能乖乖接受。
喝完那杯茶，元僖火急火燎地趕來，“母妃，”
孫貴妃關(guān)切地走向他，“二郎，如何了？”
元僖甩甩一頭大汗，“母妃，父皇只將我和三弟罰俸半年，閉門思過三個月。可是，”他頓了一下，遲疑支吾問，“剛剛傳來玉蘭懸梁的消息，是……”
貴妃不在意地轉(zhuǎn)過身，“都過去了，她要為夫就死，跟你沒關(guān)系！”
若初悄拉的元僖胳膊，沖他微微搖頭，而后岔開話題道，“那現(xiàn)在，陛下定然盛怒了。”
元僖強(qiáng)忍心酸與無奈，低頭道，“父皇剛剛下詔，令四弟明日離開汴京，滾回封地去！五弟，也被父皇責(zé)罵了。”
“好！”孫貴妃這才心滿意足地轉(zhuǎn)過身，“二郎，這才是高招！這趙元份滾回了封地，本宮看朱德妃那個賤人，還怎么在我這兒耀武揚(yáng)威！”
元僖心中一片低迷，面上卻只波瀾不驚地提醒孫貴妃，“母妃，此事到此為止吧。接下來，我們都不要有任何動作了?！?p> 孫貴妃面上一片狐疑。
元僖輕聲道，“那個孩子。”
貴妃瞄了若初一眼，了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
離開的仙居殿，若塵與李忠已經(jīng)侯在宮門外，見若初陳王平安出來，全都松了口氣。
元僖與若初上了回府的馬車，一路神色沉悶無語。
若初知道他在為楚王妃的事難過，可為了救她，他們連最難預(yù)料的天威都賭了，最后栽在孫貴妃手里，也是始料未及。
只愿孫貴妃真的做得不露痕跡，別讓人抓住把柄。可是，如果孫貴妃自信偽裝自殺，能完美騙過所有人，也不會給自己毒茶了。
所以，接下來的事難說。想起那個孩子和他的家人，若初自責(zé)悲憫：這也許是報應(yīng)，如果這個計(jì)劃真的因楚王妃的死生變，她必定在劫難逃。
許久，元僖緩緩握住她的手，“若初，還好，有你?！?p> 若初心有觸動，一汪清泉，靜默滑下，靠在他的懷中無聲哭泣。
他們相互偎依，心心相印，不知過了多久，元僖方才無奈而又無措道，“若初，這次，我恐怕要對你食言了?！?p> 若初微微搖頭，“殿下，你剛剛在仙居殿請貴妃不要再動那個孩子，可是擔(dān)心接下來會有什么變數(shù)？”
元僖微微點(diǎn)頭，受挫凝眉道，“孩子的病情是外力造成的，如果玉蘭，”他磕磣一下，改口道，“如果大嫂還活著，必定有辦法掩蓋孩子真正的死因?？涩F(xiàn)在大嫂突然死了，大哥又受打擊，說不定也正在懷疑我?；屎蟮热巳绻脵C(jī)細(xì)查，后面一定還會有大麻煩的。母妃是為了給我免除后患，可是，這個時候，她真的太不計(jì)后果了。”
若初猛然想起臨走前元僖特地讓楚王妃寫給趙元佐的信，渾身一個冷激靈，“所以，你早料到貴妃會對楚王妃下手？”
他黯然低頭，“我沒那么神通。原本事先讓大嫂寫信，不過是怕有人調(diào)查孩子做下準(zhǔn)備?？涩F(xiàn)在，大嫂死了，一切都變了。父皇雖然對此事震怒，責(zé)罰了靖王和惠王?？伤麄儾粫p易死心，一定會借機(jī)反撲，拿大嫂的死和孩子的尸體繼續(xù)做文章的?！?p> 若初微微安心，扶著他的手，“事已至此，我們只能繼續(xù)應(yīng)對。我不怕的。”
元僖擁她入懷，“放心，我會保護(hù)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