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敗寇
未等太后出聲，未等領(lǐng)頭男人下令撤退，便聽見羅煙凝清洌地冷笑聲。
“呵呵！”
領(lǐng)頭男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羅煙凝身上氣勢迸發(fā)，她目中森寒，語氣淡漠無情：“離去？私闖行宮罪一；屠殺行宮眾人罪二；不敬太后罪三；妄圖綁架太后罪四；犯我秦羅疆土罪五。若是放你們離去，今后秦羅顏面何在？”
太后看著她的背影，聽著她擲地有聲的話語，仿佛看到先皇曾經(jīng)奮勇御敵時的模樣，一時間百感交集，記憶如同眼中淚水，瘋狂上涌。
領(lǐng)頭男人愕然，難道這個少年真想憑他一己之力將他們趕盡殺絕？既是如此，那便魚死網(wǎng)破！他戰(zhàn)死無所謂，終究要有人回去給大汗報信。男人朝背后比了個手勢，傳訊兵得令后悄悄倒退著往后撤去。
剛退到門口，傳訊兵轉(zhuǎn)身欲往外跑，一把匕首毫無防備地沒入他的胸口。
蕭梧如鬼魅般站在門口，冷漠推開死去的傳訊兵，隨后將殿門關(guān)上：“主子。”
羅煙凝微微頷首。
這群方才在行宮肆意妄為、殺紅了眼的異邦人，此刻清醒地意識到，今夜似乎在劫難逃。但骨子里的爭強(qiáng)好勝又讓他們不肯屈服。未等領(lǐng)頭男人下令，就已經(jīng)有人朝蕭梧撲殺過去。他們認(rèn)為既然奈何不了羅煙凝不如就先殺后來這個。
蕭梧聽過樊肅的往事后，對異邦人更是深惡痛絕，此刻動起手來更是毫不手軟，在躲避對方人多勢眾的攻擊的同時，還能找到對方破綻，招招致命，狠辣又不失優(yōu)雅，敵人身上濺出的鮮血像是經(jīng)他精心設(shè)計過一樣。
羅煙凝見他被圍攻，也沒閑著，舞著淬星一邊替他解圍，一邊收割敵人性命。
主仆二人在這場殺戮盛宴中極盡冷酷。
被羅煙凝殺的人，像天河中墜落的星辰；被蕭梧殺的人，像黎明中綻放的花朵。
太后在椅背后看得瞠目結(jié)舌、熱血澎湃，若非自己受傷行動不便，她定是要跟這兩名少年一起拼殺！
不過一盞茶功夫，寢殿被主仆二人肅清。鮮紅的血鋪滿寢殿，殿里充斥著冰涼而又血腥的味道，令人膽寒。
領(lǐng)頭男人此時被蕭梧強(qiáng)行按跪在地上，滴著血的匕首抵著他的喉嚨。
羅煙凝踩著血河，走到他面前，悲憫地看著他。
“為何從頭到尾你都沒問本將姓名……”男人頹然地仰著頭問道。
“因為你注定是敗者。”羅煙凝冰冷地回道。
“你究竟是誰？”男人第三次問出這個問題，眼中全是不甘與無奈。假以時日，這個少年必定會成為部落大敵，若是可能，他真的很想殺了他，以絕后患……可惜??！可惜！
他的神情盡數(shù)被羅煙凝看在眼里，而最能打擊他的，便是實話實說。她邪魅一笑，聲音不大，卻又響徹在殿中：“秦羅序凝公主，羅煙凝。”
說完，羅煙凝淡淡看了一眼蕭梧，隨后將淬星收入刀鞘，轉(zhuǎn)身朝太后方向走去。
蕭梧手中的匕首輕巧地劃過男人喉嚨，男人的神情定格在最后的憤怒、不甘和驚訝上。
太后的驚訝不亞于男人，她怔怔看著朝她走來的“少年”，幾欲開口，卻偏偏無從開口。若非親眼所見，親身經(jīng)歷，她怎么敢相信救下自己的會是自己的孫女？她們是祖孫，她知道羅煙凝拜在天疏門下，也知道羅煙凝已經(jīng)回到長序城，可分別了太久太久，久到太后對她的印象停留在了兒時。
今夜太后想過以死明志，想過茍且偷生，想過是佛主顯靈，唯獨不曾想過是千里之外的孫女……
“煙凝救駕來遲，還請皇奶奶恕罪?！绷_煙凝巧笑嫣然地看著還在愣神的太后，有些局促的福了福身。她擔(dān)心太后懼怕自己剛才的殘忍，也害怕太后不喜自己一身男兒打扮。
一聲皇奶奶，叫得太后心都化了！她早已忘記受傷一事，急步到羅煙凝跟前將她扶起來，一寸一寸地細(xì)細(xì)打量著她，顫抖地開口問到：“你、你真是煙凝？哀家沒有聽錯？”
羅煙凝乖巧地點點頭：“皇奶奶沒有聽錯。真的是我?！?p> 太后拉著她的手，望著那張與先皇有幾分相似的臉，像是看不夠一般，感慨道：“像！真像！”
看著太后絲毫不懼她，反倒心生喜愛的慈祥模樣，羅煙凝懸著的心終于放到了肚子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太后見她雖是男兒打扮，卻依然嬌俏可人，又聯(lián)想到方才她毫不畏懼地救下自己，更是滿意開口：“哀家的孫女，果然是鳳凰，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
羅煙凝被她說臉紅，連忙轉(zhuǎn)移話題：“皇奶奶，殿內(nèi)寒涼，您身上有傷，不如我扶你出去，重新找個干凈的廂房替你處理完傷口，我們祖孫再好好說話。”
太后滿眼慈祥地點點頭，任由她扶著自己走下臺階?？粗墙逖鹊膶嫷睿笱凵竦?，不見半分憐憫：“這幾十個胡人，也不知被誰指使，竟把主意打到哀家這里。今夜若非有你，哀家恐怕兇多吉少，要與你天人相隔咯！”
“皇奶奶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不過，您怎么知道他們是胡人？”羅煙凝一邊安慰多多少少受了些驚嚇的太后，一邊問出自己的疑惑。
太后冷笑：“哀家陪同先皇與異邦人打了一輩子交道，怎會不知這幫賊子的習(xí)性？他們表面上示弱，背地里可從來沒有停止過算計我們。胡人沖動好戰(zhàn)，做事不計后果，哀家也是聽他們口音聽出來的。”
羅煙凝點頭，心中對太后又多了分欣賞，她又問到：“聽聞皇奶奶歷來都是低調(diào)出行，為何這次會突然走漏了消息？”
“唉，”太后嘆了口氣，“天下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哀家這次出來久了點，不管宮里宮外，總會有人知曉?；实郾緛硐攵嗯尚┤耸?，哀家嫌人多礙眼拒絕了。想著有些功夫傍身，倒是大意了。老咯！”
“咯咯?！绷_煙凝輕笑。
太后不解地看著她：“你這丫頭，是在取笑哀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