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一笑,接著道:“你鐘意她,為她著想,自然想要她能隨心而動,順意而為。她自去好她的,你只管牽掛你的,又何必非要糾結(jié)于她能不能回應你呢?”
他聽了心中一驚。
的確,在這件事上是自己著相了!阿衍就是阿衍,有她自己的心意和意愿。她是否能感應到自己的情意,又是否愿意回應,那其實都和他沒關系不是嗎?他只是發(fā)自內(nèi)心想要鐘意她,這與她又有何關系呢?
阿衍無法下定決心回應他的情意,自有她的原因。他又有什么好委屈憤懣的?難道阿衍不回應他,他就不再鐘意她不成?
不!不是的!不管阿衍怎么想,怎么做,他鐘意她,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更改的!
阿衍自去好阿衍的吧!阿衍想要怎么做,他由著她,讓著她,幫助她就是了!反過來,他想要喜歡她,憐惜她,欣賞她,那也由著他!
假如有一日,阿衍下定決心要離開,要投向新的生活,他就送上衷心的祝愿就行了!他不能勉強她做任何她不情愿的事情,他想要她好!
所以,自從那天晚上,莊裴涇又快馬疾馳回府之后,他就驟然想通了許多事情。
阿衍的廣南鄉(xiāng)君得來不易,若她覺得這個名號和皇上御賜的宅院更能帶給她安全感的話,他需要做的,就是真心地成全她。
阿衍前世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慘痛和黑暗,也許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并非是一個敬她愛她的男子,而是更加實際的地位和資財,而且還是那種拿在手里毫無負擔的資財!
若果真如此,她想要自由,他就給她;她想要安全,他也給她;她想要寧靜,他通通都可以給她!
真正順著她的心意,才算是對她最為尊重和可貴的情意。
暫時就這樣吧!倘若有那么一天,阿衍能真正放下那種懼怕跨前一步的不安定感,接受他的情意,他一定堅定地擁她入懷!
倘若沒有這一天,那就和上輩子一樣吧!上輩子不也就那么過去了么?
莊裴涇想到這里,突然又覺得渾身輕松,眉眼間的些須郁結(jié)之氣,瞬間退散得干干凈凈,讓在場很難不注意到他的前來觀禮的小姐們都是眼前一亮,心都跳漏了幾拍。
莊寄霜的及笄禮結(jié)束后,東府開始正式操辦起莊寄霏的親事來。
大太太王氏幾乎隔幾日就會登上域園的門,不是來向二老太太稟報婚禮籌備的進展,就是向徐嬤嬤討教操辦的流程。好像沒有了顧老太太的坐鎮(zhèn),王氏反倒將西府的二老太太當成了自家的主心骨.
況且徐嬤嬤又是個操辦婚喪嫁娶的行家,所以她隔三差五就要來找兩位老人家商量一二。多來去幾回后,域園諸人也就習以為常了。
王氏經(jīng)常邀請莊寄霜和穆抒衍去東府,說是讓她們在莊寄霏出嫁前好好陪陪她,畢竟成親后,至少一年的時間,新媳婦是不好頻繁回娘家的。
因為穆抒衍廣南鄉(xiāng)君的名號,王氏對她的態(tài)度也有了細微的變化。以前是和藹中透著衿貴,現(xiàn)在確是親昵中透著恭敬。
莊寄霜和穆抒衍當著王氏的面自然滿口應承,但自那次在東府的花園偶遇了莊寄會以后,她們就再也沒去過了。
倒不是怕什么,只是懶得制造不必要的麻煩。
后來,王氏叫了幾次,莊寄霜推拖不過,只好獨自又過府了幾回,她也不愿意叫穆抒衍再去經(jīng)歷那樣的尷尬。
王氏可能是在莊寄霏那里聽說過什么,再看到穆抒衍的反應,哪有不明白的?今時今日,她卻是不敢再在穆抒衍面前端著架子了,穆抒衍不去,她也不敢再叫了。
穆抒衍看在眼里,心里也松了口氣。
莊寄霏和左靖婚禮的正日子已經(jīng)定好,因前面一系列納彩、問名、納吉、納征的流程早就走過了,左家在八月初就去首輔府請期了,最后定的是十月初二舉行親迎禮。
那日莊寄霜和穆抒衍去東府時,曾悄悄問過莊寄霏,她成親的正日子,老太爺會不會讓顧老太太回府,當時莊寄霏只是遲疑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王氏過府幾次,也沒有提起這件事,估計是莊老太爺沒有明確做過指示。
老太爺不提,大家仿佛十分有默契共同選擇了回避這個問題,二老太太自然更不會多事去問這個。
穆抒衍猜想,也許這一世莊老太爺會讓顧老太太就這樣老死在莊子上也不一定。
首輔府已經(jīng)有兩年沒有操辦過什么喜事了,這次出嫁的又是大太太唯一的嫡女,所以府里從上至下都忙得熱火朝天。不用說與幾年前出嫁的莊寄雪比,就是與莊寄遠這個首輔府的嫡長孫的親事相比,都要隆重幾分。
估計是因為王氏和大多數(shù)愛女兒的母親一樣,怕莊寄霏嫁人后,在婆家吃苦不受待見,所以什么嫁妝都是盡量往好里辦,勢必要將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幸好莊寄遠本性寬厚,劉氏又不是個心眼小的,除了好好養(yǎng)胎,也經(jīng)常忙前忙后地幫著王氏操持。
隨著親迎禮一日日逼近,莊寄霜又再次多出許多的感慨:“怎么感覺好像沒經(jīng)歷過多少事情,日子就過得這么快呢?一轉(zhuǎn)眼姐妹們都大了,大姐姐嫁了,連小老虎都生下來了,桃表姐去年也嫁了,現(xiàn)在又是二姐姐,下一個不就輪到我了?想想還真覺得害怕!”
容桃去年五月份已經(jīng)和父母早就為她挑選好的夫婿成親了,就在京城,上次莊寄霜的及笄禮,她也來參加了。
據(jù)說她的小日子過得也不錯。容繼傳和莊裴渝沒有仰仗自己國公府的門第而非要給女兒定下高門大戶的親事,反而踏踏實實地選了與自己官職相當?shù)拈T戶,家風清正,人口簡單,容桃嫁過去很是舒心。
穆抒衍聽了莊寄霜的感嘆,心知她這是很正常的對于即將改變的生活充滿不確定感的心態(tài),只要婚后日子過得舒坦,自然就不會有什么了,遂也只是跟著笑一笑,調(diào)侃她幾句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