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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官之路

第一章逝去

翻譯官之路 劉不立 1014 2019-11-18 21:10:47

  即使沒有路,人也會走出一條路……

  歷史由人去書寫。

  朝鮮八道之一的慶尚道,尚州府的一個小村子里,有一戶人家此時正在一片愁云慘淡之中。

  “咳咳,咳咳咳”一位老者面色慘白的躺著。意識一時間,清醒或是蒙昧?!昂⒆影?,我可憐的孩子啊,小小的,沒了爹娘,這可怎么辦?”

  老人眼里藏著濃濃的擔(dān)憂和不舍,一手撫摸著趴在自己胸前默默哭泣的大約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的頭。另一只手緊緊地拉著一個半大的男孩的手,大概十四五歲的年紀(jì)的樣子。

  “希宰啊……這是你和你妹妹的“免賤”文書,一定要記得在你十六歲之前,去都城參加雜科之前,去……去官府更換新的路引和戶籍……”老者艱難的喘著氣,費(fèi)勁的從枕頭旁的木盒里拿出一疊文書。

  “我去后,你不用為我守孝三年,像,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意思意思,一年就可以了……呼,好好用功去參加考試。你的漢語是我平生所見用的最好之人,咳咳,能,能說會寫,像是個兩班子弟。不似中人之家……我的醫(yī)術(shù)沒有后繼之人,我也不強(qiáng)求,咳咳,你的天賦如此,要好好利用才好。那些醫(yī)書,隨你處置,咳咳,隨緣,咳咳,隨緣……”斷斷續(xù)續(xù),老者交代著后事。

  張希宰滿眼復(fù)雜的望著這一輩子的父親。未滿五十,卻歲月滄桑的臉。為了他們兩兄妹,操碎了心。自從母親難產(chǎn)傷了身子,苦撐一段時間后去世。他的父親張志,就接過了家里極重的負(fù)擔(dān)。

  平日里,其實家里光靠著張志,也只能勉強(qiáng)度日,有時候張希宰自己也會出去找一些活計來做,以此減輕家里的負(fù)擔(dān)。

  張志雖然懂一些醫(yī)術(shù),并且從前也是漢城內(nèi)醫(yī)院里的醫(yī)官,但后來因為某些原因,他離開了內(nèi)醫(yī)院。

  來到地方之后,他醫(yī)治的對象,一直是一些平民百姓,或者是一些所謂的“賤民”階層。

  所以,有的時候,病患沒有好的經(jīng)濟(jì)條件來支付醫(yī)藥費(fèi),張志也只好用無償?shù)姆绞絹碇委煵』?。張志為此也沒有絲毫的怨言,而是一直甘之如飴,欣然接受。

  雖然,收入不高,但他卻在當(dāng)?shù)氐囊恍┌傩罩虚g獲得了相當(dāng)高的名望。

  看到自己的老父親現(xiàn)在彌留之際,居然還在擔(dān)心自己兄妹兩個。

  張希宰強(qiáng)忍著眼眶中的淚水,不讓淚水滴落下來……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老父親,臨死前看到自己這一臉,悲痛的樣子。

  此時他的心里心傷難言。事實上,他不想接受自己的父親快要離開的事實。張希宰六歲得了一場病,蘇醒了前生的記憶;上輩子的一切,仿佛是一場黃粱美夢,真實而又遙遠(yuǎn)。這一輩子他只是張希宰,醫(yī)官張志和藝妓樸氏之子,妹妹張玉貞之兄。

  因為,這些年的生活經(jīng)歷。讓他徹徹底底明白了什么叫生活的艱辛,也明白了古代朝鮮門第森嚴(yán)的等級之苦。

  他受到過很多的白眼,以及屈辱,但無論如何,不管是父親張志,還是母親樸萬德都盡可能的給足張希宰應(yīng)有的愛,以及良好的教育。所以對于這一份沉甸甸的愛來說,如何割舍得下?

  在古代的李氏朝鮮,人民被分為不同的等級。

  最尊貴的是王族,然后依次分別是兩班貴族,中人,平民,賤民。而所謂“從母法”就是說,無論父親出身于何種門第,孩子的地位,都是以母親的出身為準(zhǔn)。

  而張希宰的母親,就是一名藝伎,屬于最低等的賤民行列。

  父母之間的愛情,張希宰不會去評價,因為無論父母是對是錯,無論父母挑戰(zhàn)的是當(dāng)時的社會倫理道德。

  在張希宰的眼里,他的父母都是徹頭徹尾的英雄!

  他的父母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敢于直面此時古代社會的輿論壓力,雖然,最后的代價有一些大,可是他們并沒有拋棄對方,而是打定注意,準(zhǔn)備著,手拉著手,共度一生。

  理想是美好的,可是現(xiàn)實也是非常殘酷的。當(dā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孩子被別人隨意欺辱的時候,那時,原本為了自己的愛情,敢于向世俗發(fā)起沖鋒的夫妻兩。最終,選擇了向世俗低頭,為的是保護(hù)他們的孩子,不受傷害。

  作為父母,張志和樸萬德愿意將自己的背部,朝外,面對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無論怎樣,受到所有的傷害,他們兩人愿意自己承擔(dān)。

  把黑暗留在外面,帶給自己孩子的只有溫暖的光。

  所以,最后夫妻兩人決定,去向官府贖回兩個孩子的自由。用金錢去買回孩子們本該擁有的尊嚴(yán)。

  當(dāng)時,張希宰的母親樸萬德,在彌留之際,看著孩子們的樣子的時候,她還心有不舍的,叮囑著自己的丈夫,一定要讓自己的孩子過上相對自由的生活,否則她自己走在黃泉路上,也不會心安……

  為了那兩張免賤文書,張志的家里早已是家徒四壁。為了生計的張志上山采藥,不慎跌落山崖,性命危在旦夕。這更是讓這個家雪上加霜。

  似乎是回光返照,彌留之際的張志,面色紅潤,精神了許多。

  張志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面露不舍,輕輕的說道:

  “孩子們,是我和你娘對不起你們,把你們留在這殘酷的人間……但,咳咳……我從來沒有后悔遇見你們的母親,我初遇她時,她身體微恙來看病,是那么的嬌弱而美麗,后來交往下來……我與她情愫漸漸升起,她是我見過最富有學(xué)識而又剛烈的女子……在那煙花之地卻只賣藝而已,否則能與性命相逼,呵呵,貞兒像她娘親,你以后要多護(hù)著她些?!睆堉镜臍庀⒂行┎环€(wěn)。

  “咳咳,你母親……她祖上本是兩班,咳咳……可不小心被卷入朝廷爭斗,遂入了賤籍。我張某此生足矣……呵呵……”。張志回憶著過去,不多時,眼睛里的光澤消逝,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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