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不高,草木不多,說是山極為勉強,充其量算作丘。可正是這個不算高大的丘,肩負著整個黃帝聯(lián)盟觀察哨的重任,潁水畔沃野千里,除了薈萃山脈外,這個西山是最高點。站在西山巔上可以遙觀四周原野,黃帝聯(lián)盟大本營的最后一道預警線就設在此處。
可現(xiàn)在山巔上除了碎石殘木外,還有十幾具尸體與一個重傷之人。
魏鶴靠著矮墻上呼呼的喘著粗氣,雙手各自握著一塊拳頭大的靈石。轉(zhuǎn)眼間熒光四射的靈石變成了不起眼的灰色石塊,魏鶴隨手扔掉后,再從手鐲中去取出兩塊握在手中,如此反復吸收著其中的靈氣。
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中可以看到九黎族特有的軟皮甲,那些血紅色的皮甲再也看不出本來色彩。每具尸體上都有一條長長的口子,或胸前或腰間,有的四肢離體,有的咽喉斷裂。
距魏鶴最近的一具尸體全身銅甲,只是此刻銅盔遠在五仗以外,可能是這身盔甲太過貴重,主人在臨死的時候沒有想過要與之分離,頭顱自然跟頭盔永不分離。
魏鶴確實很累,站立都很費勁,要不是有這些靈石滋潤著枯竭的魂力,他早就昏死過去,要不是害怕再來追兵,他也不會如此奢侈的使用這些靈石。
此次探查九黎族可謂收獲甚巨,不但查清楚蚩尤的兵力部署,還確認了一則消息的真實性,申公克真的隕落了。之所以出現(xiàn)在西山上,是因為他又跑了一趟炎部,在見到老李后確認了姜石年的心意,而回來的路上撞見了從炎部出來的九黎族人。
這些九黎族人的厲害還真不是蓋得,一路追殺到西山哨所,在哨兵示警前轟塌了整棟哨所。
魏鶴逃到此處已經(jīng)心中有了底氣,就算打不過也沒關(guān)系,畢竟這里距離聯(lián)盟的城池不遠了。魏鶴果斷的使用秘法提升實力,將來者一一斬落,最后與身穿銅甲的黎風拼了一個兩敗俱傷,在落地前用暗藏在空中的魂刃斬飛了黎風的頭顱。
當寧兒帶著十幾個強壯的族人來到魏鶴面前時,他才松了精神,瞬間暈了過去。
…………
“大祭司,他沒事吧?”軒轅看著躺在軟塌中臉色蒼白的魏鶴,有些不安的問道。
丁叢在魏鶴回來后,很仔細的給他做了全身檢查,隨后才放心說道:“胸前斷了些骨頭而已,傷勢無礙,有些脫力罷了,睡幾日應該能醒。”
軒轅聽后放下心來,看著一旁站立的寧兒問道:“現(xiàn)場還有什么其他狀況嗎?”
寧兒回來后一直跟在魏鶴身旁,剛剛也將看到的事情做了簡短匯報,現(xiàn)在又被問起時,很認真的回憶了一番,才搖了搖頭。
丁叢見軒轅眉頭皺起,似乎在想著什么難題,開口問道:“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擔心?”
軒轅揮手讓屋內(nèi)其他人都出去后,看著丁叢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大祭司,你說九黎族交給你,可是我總覺得你有事情沒有告訴我?!?p> 丁叢聽后沒有任何意外,只是淡淡的說道:“中間有些事情要確認,等魏鶴醒來應該能知道一部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知道最好,知道后也改變不了什么,徒增煩惱而已。”
軒轅沒想到丁叢會如此直接的說出來,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大祭司是認為我承受不起嗎?”
“嗯,有這方面考慮?!?p> 軒轅聽后很無語,愣愣的盯著丁叢看了半天,心中的郁悶無處發(fā)泄,起身就想出去??蓜倓傉酒?,看到榻上的魏鶴,心中一動,馬上坐了下來,對著丁叢微微一笑道:“這是考驗吧?”
丁叢看著滿臉笑意的軒轅,無奈的搖頭道:“看來魏鶴平時沒少說他自己的經(jīng)歷啊?!?p> 軒轅聽后哈哈一笑,端正了一下身姿,等待丁叢的解釋。
丁叢是真的不想告訴軒轅,可是想到那把軒轅劍時,心里又在勸慰自己,既然會發(fā)生,那么多說一些應該沒什么吧?
丁叢起身來到軒轅身邊,拍了拍他那寬厚的肩膀,示意跟著自己走。
二人一路行走,很快來到了西山哨所附近,看著那些忙著清理現(xiàn)場的族人,丁叢開口道:“對于申公克的了解,我也不比你強到哪去,他到底要做什么恐怕只有自己知道。當年的事情你多少應該聽說過,據(jù)我猜測他應該是舊傷未愈,當你說起寧兒身世的時候,我又想到另一個問題,恐怕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治愈的方法。如果真的被他找到,也不是短期可以恢復的,所以我根本不擔心他的問題?!?p> “我真正擔心的是蚩尤,你是打不過蚩尤的,就算有小黑幫你,你也打不過。先不說他們會不會與炎部聯(lián)手來襲,單說這么多年蚩尤四處征伐從無敗績,戰(zhàn)神之名可不是白來的?!?p> “這次魏鶴重傷,讓我在意的是他們居然敢直接追殺到西山哨所,說明魏鶴知道的事情不一般,他們的企圖肯定不簡單。如果沒有猜錯,他們不會與炎部一同來犯,甚至裝腔作勢的必要都沒有。蚩尤要的是一口吞掉炎部與我們,只要我們與炎部相互征伐,結(jié)果只會讓蚩尤得利。如果咱們再晚回來幾日,風后率眾出擊九黎,恐怕他們會直接示弱,或者干脆要求附庸。那時節(jié)我們與炎部再起爭端,蚩尤還是一樣會找借口坐而遠觀,直到我們兩敗俱傷時,他再發(fā)動?!?p> 雖然丁叢說的不是軒轅要問的問題,可是看到前方正在搬運尸體的族人,他也知道事情就是如此。這些年九黎族不曾來犯,自己對這個從未交過手的宿敵確實不了解,難免有些小看他?,F(xiàn)在聽完大祭司的分析,心中也有些悸動,有些不服,于是請教道:“大祭司說的有道理,如果我們與炎部沒有開戰(zhàn),九黎豈不是無法乘虛而入嗎?”
丁叢帶著軒轅又向西走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與姜石年如果只是普通的氏族族長,這次或許真的打不起來,可現(xiàn)在你們倆的身份有所不同,而且姜石年對于少典還是心中怨恨,所以這一戰(zhàn)是躲不開?!?p> 軒轅看著負手遠眺的丁叢,很是欽佩,走到他身旁也學著負手遠望,嘴中問道:“難道大祭司真不準備出手解決此事嗎?”
丁叢扭頭看了一眼軒轅,很平淡的說道:“有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p> “什么事情?”
“從今以后,除非申公克親自出手,或者遇到修為極高的修者,我都不會手幫你?!?p> 丁叢說完后,軒轅半晌無語。許久之后才輕聲說道:“大祭司說的就是徒增煩惱的事情?”
丁叢哈哈一笑道:“知道還要問出來?我說的就是這件事,一開始不過是想借著九黎的引子開溜罷了,既然現(xiàn)在說出來,也算正式通知你一下?!?p> 軒轅聽后沒有任何表示,臉上的神情也沒有變化,可丁叢很敏銳的感知到他身上的氣息有些翻騰。
“大祭司可否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呢?你畢竟是聯(lián)盟的大祭司?!避庌@的聲音雖平靜,卻摻雜著許多不滿。
丁叢知道現(xiàn)在不過是軒轅鬧情緒罷了,也沒生氣,開口解釋道:“身為修者不應太多參與世間紛爭,畢竟修者掌握的力量太過龐大,動輒毀天滅地,一方不寧。想想軒轅劍斬出的那條溝壑,無心之失便有這樣的威能,如果你心存殺意的斬出一劍呢?山川盡毀,河水斷絕,沃土灰飛煙滅,這些都是生存之本,在你誅殺敵人時,也毀了一方生存之本,后果如何你可想過?”
軒轅沉默了,良久后才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大祭司說的透徹,軒轅受教。可大祭司明知如此為何還要給我煉劍?”
丁叢嘆息一聲后說道:“你還記不記得祭司李子?”
軒轅想了一下后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丁叢看著軒轅一臉疑惑,笑著說道:“都是你長輩,你居然不知道?她是少典的姑姑,你想起來了嗎?”
軒轅有些尷尬道:“噢,想起來了。大祭司,她很厲害嗎?”
“我有很多東西都是跟她學的?!苯又灿终Z重心長的說道:“她的修為比我高,對于火焰的控制更是精妙絕倫。姜石年就是她的徒弟,而且姜石年被稱作炎帝也是有原因的。他的控火術(shù)有三分天生加成,三分功法之利,外加四分的不懈努力。你要是沒有軒轅劍在手,恐怕一招間就被燒成灰。再說當初就告訴過你,煉劍是給你保命用的?!?p> 丁叢說完后心中不自禁的想著,要是當初沒讓老李教導姜石年,如今又是何樣的光景?此刻丁叢才意識到很多時候自己都是被所知的歷史影響著。
軒轅聽后覺得脖后冒涼氣,心想這要是真如大祭司所說,自己與姜石年打起來,恐怕勝負難料。
接著軒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著丁叢問道:“那蚩尤厲害在哪里?”
丁叢想了想后認真的說道:“他手中應該有把開山斧,不會比你的軒轅劍差?!?p> 說完后丁叢又暗自嘀咕起來,不知道記憶準不準,后世都說黃帝手中的神器開山斧是搶蚩尤的。可是想起避水劍變軒轅劍后,心中居然有種夠不到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