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漢宮01
旦日一早，我便在議論“荀彧夜半賜官侍中”中醒來，暗嘆歷史上些人物真不是蓋的……僅僅一夜荀彧就能入曹操的謀士集團……
還未等我出帳，便有人吵嚷嚷著，還有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什么慢點兒……
我睡意朦朧地揉著眼睛……隔著帳子縫隙虛眼看……一小孩兒在幾十米外……身后追了一群侍衛(wèi)……緊接著朝我營帳跑來……待視線一近……
認出那是昨日的小孩兒……小孩兒鼓著兩個溜圓的眼珠子，眉眼中都是欣喜……朝我這邊兒張望……
我正納罕這同樣是被“追”……今日歡快倒多了……沒留下什么后遺癥……嗯……也對……小孩兒就是忘性大……當時可能是嚇壞了才反?！?p> “外面是何人？”我問，起身梳妝。
見侍女們左顧右盼，我接著假意感嘆欲套話道:“也不知是曹操的第幾個兒子啊……這么小就到處跑……也不怕他壞事……”
給我梳頭的侍女的手顫了顫，鏡子里的神色慌張，卻還是遲遲沒有回答，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了……
我隨意地照了照鏡子，假意搖搖頭接著說:“真沒想到曹操出行也是個會帶兒子的人……”
話音未落，嚇得侍女“啪”地一聲跪了一地。
“回姑娘……是……”那侍女說話唯唯諾諾，被帳外的小孩兒聲音蓋住:“小姐姐……小姐姐……你是來找朕了嗎？”
聽得出來，那稚嫩的聲音難掩喜悅。
不過……他說……朕？！……我沒聽錯吧……那小孩兒是……漢獻帝？！……竟然是漢獻帝？！之前猜測過是什么皇親國戚……沒想到竟然是漢獻帝……漢獻帝如今還是二十幾歲才對啊……我當時也是依據(jù)這個把這個可能性排除……額……忽然間有種…做選擇題排除正確選項…還沾沾自喜以為做出了正確答案的既視感……啊呀……真香啊真香……
“聽許褚將軍說你昨夜落水了……被司空所救……現(xiàn)在可好啊……今日我來看看你……”
額……
被司空所救……曹操這好人裝的也太過了吧……分明是他把我綁來的……
我窩了一肚子火，正要出去跟漢獻帝“告狀”，好借他的力打擊報復曹操……但我也讀過圣賢書，知其世道，精通軍事，曉暢禮儀，我知道……若是漢獻帝一早出現(xiàn)在女子營帳前……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他年紀小……又貴為天子……雖然是架空了權(quán)力……可到底是皇帝……他這匹瘦死的駱駝比怎么著也比我這匹馬大……傳到大臣那兒去，他自然無事……可必然惹得我被劈天蓋地地一通叱罵不說，要是弄出納妃子的戲碼……我可遭不住……
漢獻帝沒有實權(quán)，我跟他吐苦水也就能表面上讓曹操吃點虧，對曹操造不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可我如今境況不同于曹操……我今日若是逾矩……那不就讓曹操的陰謀得逞……
再三思量下……只好先得罪漢獻帝……不管了……還是打了孩子再給糖吃才是上策……
叫了幾個侍衛(wèi)都沒人敢攔住，我只得假裝發(fā)作起床氣，不知來人是誰而罵得他直直退出營帳！
眾人都驚愕地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
我當時也是憋著一股氣罵他，繃住神經(jīng)堵住劉協(xié)任何要表明身份的話……這樣……我好借“不知者無罪”的理由脫身……
欣慰的是，漢獻帝被我懟回一句話后全程都很配合……像任何一個做錯事的普通小孩一樣……被罵以后只是尷尬地退出去了……秒變乖娃娃地詢問了賬內(nèi)我何時見他……
我本生怕他有什么我沒有預料到的反應，可漢獻帝最反常的就是……沒有任何暴走情緒……
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帝……整天聽的是阿諛奉承，看的是才子佳人……哪里容忍得了蹬鼻子上臉、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的“潑婦”！……怪……實在怪……
瞧漢獻帝一臉委屈的模樣，我再發(fā)不起氣來，也問不出什么來……鼻頭一酸，就說：“在你營帳內(nèi)等我……”
我回到營帳時，不由得有些忐忑……
小孩兒到底是九五至尊……就算落魄了……說到底還是皇家血脈……我方才那般粗魯……是不是有點過了？看把孩子都給嚇得……
雖然說沒有實權(quán)吧，可是表面功夫也得做足……我打了孩子再給糖的話……要是孩子不喜歡吃糖我不是就撞槍口了……
我一路上正醞釀著如何賠罪，進門就有內(nèi)監(jiān)七嘴八舌地在漢獻帝面前抱怨著：“陛下平生最煩人吼，方才那女子冒犯了陛下，不如陛下誅他九族泄恨如何？”
宦官b迎合:“就是就是……陛下九五至尊，哪里需要容忍那等丫頭……”
宦官c:“陛下要怎么處置那丫頭…吩咐奴才們?nèi)マk就是……”
我聞聲趕緊上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昨夜曹司空欽點我到漢宮去陪陛下玩兒，是誰今日就要拿了我的腦袋呢？”
漢獻帝一聽，高興至極，用稚嫩的童聲連連道：“這曹愛卿總算做了件朕順心的事!”
我一下子捕捉到內(nèi)監(jiān)眼中的不滿與膽怯，他們趕緊避開我，向漢獻帝請辭。
我不與之一般見識……畢竟……生理不健全已經(jīng)挺慘了……誰還沒點兒心理扭曲說人是非……
“方才要換了別人吼朕，早就被珠連九族了……姐姐說陪我回漢宮，可是當真？”漢獻帝仰起頭，睜著澄澈的大眼睛看我，說話時像是漫不經(jīng)心的……又像是嚴肅的。
我是真覺得奇怪：漢獻帝怎么會是個小屁孩兒？
這滿打滿算，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已經(jīng)有十年……也就是說……漢獻帝被困許縣十年，被操縱政權(quán)十年之久……他還能這般貪玩兒？
不得所知。
片刻，我趕緊回神應劉協(xié)的話，絲毫不敢怠慢。
“曹司空所說，可還有假？”我沖他挑了挑眉，隨口問了一句：“陛下可知何時能到許縣？”
他那天真童稚的嗓音忽然提高，卻絲毫不少皇族居高臨下的氣勢，道：
“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