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進(jìn)京城,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物是人非。
自宮變那日,阿笙遣我們回封地后,李淮便上了一疊又一疊的折子,希望可以將阿笙接到穎川,可仿佛石沉大海,京城那頭沒一丁點兒表示。
我曾多次要求進(jìn)京,可拖著這累贅的身子,確實諸多不便。
李淮也答應(yīng)我,待我一旦生下孩子,不論李琰同不同意,都會帶我回京看望阿笙。
我只能暗暗祈禱,阿笙可以撐下去。她一直很堅強(qiáng),跟那些嬌嬌弱弱的閨閣女子不一樣,這也是我喜歡她的理由。
可我萬萬沒想道,還是出了岔子。
那日,我正孕吐的難受,李淮急急忙忙的跑來,一臉焦急,他從來都是慢性子,我當(dāng)下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他說:“阿楨,京城出事了。”
我忍下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急忙問他:“那阿笙呢?阿笙怎么樣了?”
李淮連身子都有些僵硬的答我:“皇嫂她……歿了?!?p> “什么!”巨大的震驚讓我當(dāng)場便要暈厥過去。
怎么可能?阿笙她……她才二十二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捂住口鼻,眼淚不聽使喚的掉落:“李琰那個王八蛋到底做了什么?”
我永遠(yuǎn)都記得李淮那副悲痛的模樣,他垂著頭,手不停的顫抖,好半天才開口:“小琰……小琰他也跟著去了?!?p> 什么?。。。???
除了震驚還是震驚,我們這些不明真相的局外人,哪怕自以為摸到了真相,也不一定真的是真相。
我一直都知道的,李琰喜歡阿笙。
他自以為藏得很好,但其實仔細(xì)觀察,便能一眼就看出。
冬日里,他隨手遞給阿笙的暖爐;聽?wèi)驎r,他若有若無的目光追隨;哪怕是隨意搭話時的眼神接觸。
其實他的心意一直很明顯。
我知道,李殤也知道,但他沒說,那我也不能說。
只有阿笙那個笨蛋,滿心滿眼只有李殤一人,旁人她根本瞧不見。
我曾經(jīng)暗示過她幾次,可她從沒放在心上。我便以為,至少以李琰對她的喜愛,便是沒了李殤,他也能護(hù)她周全。
可我錯了,我萬萬沒有想到,阿笙那個死心眼,竟帶著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讓宗馥莉付出代價。
一尸兩命!多么決絕又沉重的代價。
可我好像有能理解她,心若死了,身體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太苦了,坐在那個位置上,被人爭來爭去,連決定自己未來的權(quán)力都沒有。
這樣也好,至少她可以輕松下來了,至少她們一家人能夠團(tuán)圓了。
李淮臨時任命,成了新一任的帝王,我突然明白了當(dāng)初阿笙的心情。
無論他們李家再怎么出情種,他們李家的江山也不能拱手讓人。
我同李淮商量,將阿笙同李殤秘密合葬在郊外,這是她的心愿,她不喜歡皇宮這個束縛人的地方,我也希望她下輩子可以和心愛的人過平凡的日子
至于李琰,便只能委屈他了,我們按規(guī)制將他葬在了李家祖祖輩輩的陵園中。
比起三個人的痛苦,還是決定讓他一個人多承受些。況且這也是阿笙的心愿,我想,他應(yīng)該也會贊同的。
七月初九,那天是阿笙的生日,也是我生下孩子的日子。
是個女兒,仿佛上天昭示。
想到那個愛拉著我磕瓜子的女子,想到那個天真又心軟的女子,想到那個溫柔又烈性的女子,我很榮幸,做她的好友。
我含著淚,對李淮說道:“李苼,她的名字?!?p> 我想要我的女兒和阿笙一樣,勇敢堅強(qiáng)。
等她長大,我也會告訴她,曾經(jīng)她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姨母,是那么的期待她的出生。
沒關(guān)系,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