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皇上打牌是種什么體驗(yàn),可能就是想胡的時候得看看對方是誰,想碰的時候還得瞧瞧對方的眼色,最關(guān)鍵的是,人家那一張小臉連個口水印都沒有,而自己呢,這白條擱那臉上,看個牌都得撩開簾子。
一桌子人,直接打到了夜幕降臨,順貴公公在勤政殿左等右等等不回皇上,甚至連一個口信都沒有,不得已,只得親自找來。
“杠上花!”
“胡了!哈哈哈哈哈!”
順貴被這兩聲大吼驚得險些與大地母親來一個愛的擁抱,穩(wěn)住身形順貴迎上了端著空盤子出來的枳實(shí)。
枳實(shí)自然不會不認(rèn)識總管太監(jiān),站在一旁俯身行禮:“公公來了,可是尋皇上?”
順貴點(diǎn)點(diǎn)頭,回了枳實(shí)一個和善的微笑,“枳實(shí)姑娘聰明,皇上可在瑾嬪娘娘這?”
“在的,跟娘娘打牌呢?!彼咽掷锏谋P子遞給了路過的宮女,轉(zhuǎn)身接著說:“公公可是有要緊事,奴婢進(jìn)去給你通報一聲?!?p> ——打牌?
——這是何物?
——打?難道皇上要動手打人?
——等等,曲太醫(yī)跟著皇上一起來的,難道……
順貴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打人?打人這事兒怎么能讓皇上親自動手!
——皇上,奴才來幫您了!
只見眼前的人嗖嗖嗖的就沒了,枳實(shí)轉(zhuǎn)頭只看見一個腳后跟和咯吱咯吱作響搖晃的一扇門。
“皇上,奴才來幫……”順手在角落薅的木棍高舉在頭頂,而他整個人,從頭發(fā)尖兒僵到了腳趾縫。
“……你了?!?p> 終于吐出了壓在舌頭尖兒的兩個字,順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應(yīng)聲而落的,是他捏在手里的木棍。
隨著順貴的闖入,僵硬的不只是他自己,還有牌桌上的四人。
林疏錦手里的紙條,就離皇上的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距離了!
曲太醫(yī)和織秋被這么一下,本就抖得厲害的手,直接就被嚇得將手里的白條丟了出去。
沈修鄞臉色也不好看,他就知道絕對不能心軟,絕對不能!
幾乎是頃刻間,他就冷了臉,偏頭避開了林疏錦的手。
看著孤零零的被遺棄在空中的手,林疏錦暗暗的握緊了拳頭,轉(zhuǎn)頭狠狠地剜了順貴一眼。
她就操了!好不容易皇上大發(fā)慈悲放過她,允許她們在他臉上嚯嚯了,現(xiàn)在,眨眼就沒了!
——沒了?
——沒了!
——?。?!
“我的祖宗,你晚點(diǎn)進(jìn)來能急死你?哪怕晚那么一秒鐘,半秒鐘也行啊?!?p> 這千載難逢的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機(jī)會啊!說沒就沒了呀!
“這么心有靈犀的嗎?皇上一有難你就屁顛屁顛的跑來了,這心靈感應(yīng),皇上您還納什么妃,選什么秀女還,順貴公公他不香嗎?”
“娘娘……”織秋恨不得去捂她的嘴,又怕捂不住,只能拼命拽她的袖口。
織秋看皇上的臉都黑了,手就跟著顫抖,心里狂喊:娘娘啊,您別飄啊,別被皇上方才的樣子給惑了,您快醒醒啊!
曲太醫(yī)早就退離了牌桌靠著自己的藥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對這劍拔弩張的場面不置一詞。
雖然聽不懂cp是何意思,但這并不妨礙他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話。
沈修鄞垂著眼,左手撐在牌桌邊沿,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輕輕的敲著膝蓋。
隨意的看了林疏錦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怎么,沒在朕臉上動手動腳,瑾嬪很失望?”
失望!可不是非常失望嘛!
只恨自己手速不夠快!
“啊哈哈哈哈,失望,可不就失嘛……”林疏錦在作死的邊緣瘋狂徘徊,她親眼看看從她說出這話之后,沈修鄞驟然寒冽的眼眸和突然停在下巴上的食指。
為了自己的小命,她不敢再浪,雙手握拳放在胸前,然后滿臉羨慕的開口說:“皇上您瞧瞧您這臉,這皮膚,多好啊,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嬪妾想摸好久了,今日終于有機(jī)會上手了,還給被打斷了,可不就失望嘛?!?p> 這彩虹屁,她就問還有誰,還有誰能拍馬屁拍到她這個境界,渾然天成,隨機(jī)應(yīng)變,信手拈來……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說話的當(dāng)事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就好拍起馬屁了呢?
沈修鄞根本沒想從她嘴里聽到什么好話,原本以為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卻似乎沒有半點(diǎn)作用。
——皮膚好?
——就這?
——他該不該信?現(xiàn)在該擺出什么表情?要不要回答她?要不要開口?開口說什么?
——媽的,這該死的虛榮心這時候來作什么祟!
——不能驕傲,不能驕傲,不能驕傲,朕是皇帝,最好的東西本該就是我的,皮膚好是因?yàn)殡耷谡勖?,感天動地,上天舍不得他憔悴,還有他早起早睡,生活規(guī)律且自律……這說了個啥呀!
——等等,皮膚好什么好!二十有幾的人了,還看什么皮膚!
——不能被蠱惑了,她是騙你的!騙你的……
——皮膚真的好嗎?好想照鏡子怎么辦?。?p> ——忍住,不可以,已經(jīng)夠丟人的了,不能再丟人了……
皇上一直不做聲,林疏錦就一直瞅著他,發(fā)現(xiàn)他眼里簡直冰火兩重天,一會兒淡定如水,一會兒燃燒自我,甚至還有沾沾自喜?這可還行?
她猶疑的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天!摸了老虎的胳膊!
“……皇,皇上?您還在嗎?”
被戳回神的沈修鄞秒秒鐘就掩飾了自己眼底的波濤洶涌,恢復(fù)高冷傲嬌的皇上輕輕咳了一下,清清嗓子,然后故作淡定的開口:“原來如此,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生的,皮膚好,尋常人達(dá)不到朕這樣?!?p> 盡管他有意藏著,但他十頭牛都扯不回來的嘴角和言語之間的優(yōu)越感是藏不住的,至少除了他自己以外,這屋他所有人都感覺出來了,包括剛進(jìn)門的枳實(shí)。
這會輪到林疏錦呵呵呵了,這順桿爬挺快哈!
——給你扣個666,你這無辜又靦腆的模樣,直播帶貨不火我直播吃…嗯…好嗎!
“可不是嘛,皇上您乃真龍?zhí)熳?,尋常人哪兒能跟您比。?p> 她覺得現(xiàn)在她這吹牛的本事也日漸成熟還時常陡然拔高,恭維的話張嘴就來,完全是出去說相聲的水平,最不濟(jì)也能篡了順貴的位,混一個太監(jiān)總管當(dāng)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