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吧臺上的黑貓豎起耳朵,轉(zhuǎn)頭看著正在吧臺上調(diào)制咖啡的柳冰。
“你看你都帶了什么東西回來,這次可是一個大家伙?!?p> 柳冰放下手里的調(diào)羹,擦了擦手,急忙走到衛(wèi)生間前,想要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卻發(fā)現(xiàn)門被從里面反鎖了。
她只好拍著門問道:“你怎么了,沒事吧?”
“沒……沒事……”男孩的聲音有些慌張,似乎他自己也對剛才的嚎叫聲有點意外。
柳冰松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就好,趕緊換了衣服出來?!?p> 男孩聽見柳冰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才敢大口喘氣。
在他面前的鏡子上映出了一個滿臉白色絨毛,類似半獸人般的怪物。
他的雙手也長滿白色絨毛,指甲如同野獸的利爪一般鋒利,那指甲隨隨便便往洗手池上一劃,便能劃出一道痕跡。
他已經(jīng)記不得原來那張臉是長什么模樣。
甚至他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
我是誰?
“你叫青魁?!?p> 心底有另一個聲音對他說道。
不!不!我不叫青魁!
我……我的名字是蘇白……
半個小時后,蘇白擦干凈了頭發(fā),換上了干凈的店員服,從衛(wèi)生間出來。
那件藍色的店員工裝穿在他身上正好合適,要是再圍上一件圍裙就可以直接上班了。
只不過他又把繃帶纏回去了,露出的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打量四周。
柳冰看到他那副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快坐吧,你不用老是纏著那繃帶,跟表演COSPALY似的。”柳冰沒有說蘇白像怪物,而是開玩笑一般將氛圍放輕松。
柳冰將一杯調(diào)制好的咖啡放到吧臺上。
蘇白坐到吧臺前的高腳椅上,在他面前放著一杯白瓷杯裝的咖啡,咖啡表面飄浮著一層白色的四葉草拉花。
“好看嗎?我最拿手的四葉草拉花。我特意幫你調(diào)了一杯意式拿鐵,一般人都喜歡喝加了牛奶的咖啡?!绷沧诎膳_內(nèi)的高腳椅上,與蘇白面對面。
“好看……”蘇白點頭道。
他看了看柳冰,有些出神。
她很像少年曾經(jīng)見過的一個女人,想起那個女人,他就容易回憶起那段在一間廢棄工廠里既短暫又快樂的時光。
不過柳冰比那個女人更有魅惑的氣質(zhì),令人看了一眼,便移不開眼睛。
從柳冰身上飄來的薰衣草香水味,還有那如晨曦般明亮的雙眼,如火焰般的紅唇,無一不誘惑著少年。
雖然柳冰可能并不是有意如此。
蘇白回過神來,低下頭猛喝了一口咖啡,但沒想到那咖啡剛煮好,還很燙。
他被燙得連連吐舌頭。
“好燙……好燙……”
柳冰捂著嘴笑了起來,她的一個動作便媚態(tài)萬千,把少年看癡了。
哎呀!一不注意就沒收住,不能把小孩子教壞了。柳冰止住笑容,略微正經(jīng)了一些。
察覺到柳冰的神情變正經(jīng)后,蘇白也不再臉紅了,勉強敢與柳冰對視。
“你叫什么名字?”柳冰問道。
“我……我叫蘇白?!碧K白回道。
“蘇白?這名字好,讓我想起了過去遇見的一個書生……”柳冰很快地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她不是很愿意回憶往事,因為她的往事太長了,一旦回憶,容易陷在里面出不來。
“你知道我什么附著的是什么東西?”蘇白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冰笑了笑道:“不就是只狐貍罷了,雖然塊頭有點大?!?p> 說完,柳冰伸出手抓住了纏著蘇白臉龐的繃帶一角。
蘇白猝不及防下,想從柳冰手里拽回繃帶,可沒想到用力過猛,整個人掉下了高腳椅。
他臉上的繃帶瞬間全部被解下來了,長長的繃帶從柳冰的手里一直延伸到他的脖子上。
他慌忙用手遮住臉。
“不用遮了,我們都看到了?!?p>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蘇白放下雙手,眼前只有柳冰和一只黑貓。他左看右看都沒有發(fā)現(xiàn)書屋內(nèi)還有其他人,難不成是鬧鬼了?
“別費勁找了,就是我在說話?!焙谪埖拖骂^看著蘇白,嘴巴還一動一動的。
蘇白的神經(jīng)反射弧還是蠻長的,他盯著黑貓的臉半天,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剛才是它在說話。
“有貓妖!”蘇白從地上爬起來就想往外跑。
他跑到一半,忘記了脖子上的繃帶還被柳冰拽著,還沒抓到門把手便脖子一緊往后跌倒。
“哼!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你還是狐妖呢!”黑貓不屑道。
蘇白抓著喉嚨,大口大口喘氣。
“我……我不是狐妖,我是人類……”
即便全身已經(jīng)長滿的白色絨毛,他依然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個妖怪。
蘇白雙手抱頭,神經(jīng)質(zhì)般喃喃自語,似乎要讓他這么念叨的話,他能念叨一天。
柳冰從吧臺里走出來,拍了拍蘇白的肩膀。
“別坐在地上了,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吧?!?p> 蘇白沒有再念叨了,但還是坐在地上發(fā)呆。
柳冰彎下腰,伸手抓起蘇白的右手手掌。
蘇白抬頭看了一眼柳冰,她臉上的微笑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看到弟弟玩耍跌倒,便伸手去扶起他。
柳冰的手很溫暖細膩,仿佛羊脂白玉一般。
很久沒有人會這樣抓著他的手了,流浪的日子里只有孤獨相伴,猶如走在一條漆黑看不見盡頭的隧道中。
他隨著柳冰牽他的手,慢慢站了起來,坐到了一個遠離櫥窗的茶桌前。
茶桌上有一個復古款式的綠玻璃古銅燈座的臺燈。
柳冰特意將他安置到遠離櫥窗的地方,她知道他害怕被別人看見,坐在陰暗一點的地方反而不會那么緊張。
“乖乖在這里坐著,我去拿一樣東西?!绷鶎μK白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見柳冰俏皮的動作,蘇白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柳冰走進書屋最里邊的一間神秘的藏書室去了。
他低下頭用手指撥弄著散開的繃帶,曾經(jīng)他試過一整天都枯坐著玩弄繃帶,他能玩上一天,可想而知他是一個多么無聊的人。
不過柳冰顯然不想讓他就這么盯著繃帶玩下去,沒過多久,柳冰就拿著一本書走了出來,坐到他對面的沙發(fā)上。
柳冰拉開臺燈。
臺燈橙黃的燈光一下子令蘇白的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他伸出手擋住燈光,過了一會兒適應(yīng)了光亮,他才放下了手。
柳冰把一本牛皮書放在桌上,書用一根牛皮繩子綁著,封面上沒有印字,不知道是什么書。
“我叫你什么好呢,直接稱呼名字,總感覺有點見外。要不我叫你小白吧?!绷嶙h道。
這名字怎么有點像寵物的名字?
蘇白沒有反駁,只覺得叫什么都無所謂。
“小白,多說些話,心情就會好一些,人總是需要傾訴的,沒有傾述的對象,情緒便會郁結(jié)在心里,長此以往,人的心就會腐爛了。”柳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部位。
“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人愿意跟我說話了……”蘇白說到這里,心臟在微微疼痛。
“我愿意聽你說話啊,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書叫耳語書,只要人們將自己的故事放進書中,他便能解開自己的心鎖,讓這個故事有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柳冰一只手撫摸著牛皮書的表面。
“真的有這么神奇的事?”蘇白有點不相信。
“你可以試一試,況且你不是已經(jīng)遇到過很多神奇的事了嗎?”柳冰笑道。
“那……我要說些什么呢?”
“就從故事的開始說起吧。”
柳冰解開牛皮書上綁著的皮繩,將書攤開,這竟是一本空白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