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懷信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任由她這樣下去,自己肯定走不出這寒冰洞,他只能賭,賭眼前的兩個人關(guān)系很好卻又不知對方真實身份。
西懷信運氣很好,他賭對了。
她要瘋了?
樓霄心里一驚已經(jīng)顧不上西懷信,他相信西懷信說的是真的,因為阮四娘的氣息全變了。
他腦子全是“世香要瘋了”這句話,想也沒想就割破手掌一個箭步?jīng)_到阮四娘的面前,趁她極力控制自己的當(dāng)口將手上的血按在她的印堂。隨后想想又用手指沾了點抹在她的嘴唇上。
他是燭龍,燭龍的血可鎮(zhèn)萬物之魂。
果然,阮四娘碰了樓霄的血后不久,絲絲黑氣逐漸散去,瞳孔也恢復(fù)了原樣,人卻一下子昏了過去。
樓霄接住阮四娘,回頭想問西懷信接下來怎么辦,誰知老蜥蜴早已不見了蹤影。
冰室內(nèi)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墨衣男子低頭認真打量著他膝頭上的女子。一黑一紅在冰室中甚是突兀,卻又萬般和諧。
樓霄認真的將她手上的血跡清理干凈,以防她醒來后再生變故。隨后他又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她臉上自己的血也輕輕拂去。
女子面容姣好,沾了血后即使是睡著也散發(fā)著一種暴虐的氣息,像是從他們冥界最兇惡的暗軍中走出來的人一樣。
不,她帶血的樣子遠比暗軍可怕。
阮四娘在樓霄的膝頭醒來,一睜眼正對著低頭看他的樓霄。
“我怎么了?”
她記得她接了西懷信一掌,然后就不記得了“老蜥蜴呢?”
“老蜥蜴不知道對你做了什么,你有點發(fā)狂。然后他就逃了?!?p> 阮四娘搖頭,她一點也記不得了。
“這冰室里的香氣真好聞,以前怎么沒有?”她閉著眼睛聞了聞。
待她睜開眼睛留意到樓霄手上的傷“你這是——”話還沒等說完,她突然拉起樓霄的手在鼻子底下又聞了聞“你的血竟然這樣香?!?p> 樓霄趕忙收回了手,被她捏過的地方不知道為什么有些燙。
“你欠我一條命。”他對著阮四娘道,他可不想在這里討論自己血香不香的問題。
“燭龍的血能鎮(zhèn)魂?”雖然是問句,可那口氣卻是很確定。
阮四娘前后一聯(lián)想,猜到是樓霄用他的血為自己鎮(zhèn)了魂,是以他才說救了自己一命。
“那我確實欠你一命。”
樓霄啞然,他只是想轉(zhuǎn)移阮四娘的注意力,并不是真的想讓她欠自己的人情。
算了,跟她說也沒有什么用,自己知道就好了。
樓霄從袖中拿出了幽冥玄冰,此時二人才仔細看清,這玄冰的模樣儼然就是縮小版的花臺。
“你現(xiàn)在就吸了它的極陰之氣,這里是滋養(yǎng)它的地方,最合適不過?!?p> 樓霄托著幽冥玄冰問道“吸?難道含在嘴里。”
阮四娘正色道“不能含在嘴里,那樣你的舌頭會凍壞?!?p> 樓霄嘆了口氣“我就是打個比方,就是問你該怎么做?!?p> “哦。我還以為你要吃了。”阮四娘眨眨眼,有些困惑,說出的話不是真實的意思,他們這些人腦子怎么想的。
“你用真氣圍著它轉(zhuǎn),隨后真氣中就會帶上陰氣,然后帶回體內(nèi)。如此反復(fù),直到平息你體內(nèi)的陽氣躁動為止。”
樓霄點頭,當(dāng)即打算坐下運氣。
阮四娘一拉他的胳膊,阻止他坐下,然后對著他疑惑的臉,指了指彼岸花臺。
樓霄的真氣每運轉(zhuǎn)一周,幽冥玄冰的光就暗淡一分。隨之變化的還有花臺。花臺的花瓣像是燭臺上的蠟燭,隨著他吸取的陰氣,一瓣接一瓣的失去光澤。直到花臺全部暗淡,不再有之前的紅黃流溢的光彩。
待到樓霄全部運氣完成,過了將近半日的時間。
樓霄睜開眼睛,覺得整個人都輕盈溫暖了許多,還不等說話,阮四娘拉著他便跑。
起初他還不明白怎么回事,跑了一會兒感到后面熱浪滾滾,樓霄這才恍然大悟。
這里有地下巖漿,全靠幽冥玄冰在才能有冰層?,F(xiàn)在玄冰中的陰氣都被自己吸光了,玄冰也名存實亡,此處的平衡已經(jīng)被破壞,地下巖漿恢復(fù)翻涌后,萬年冰層便會融化。
冰洞內(nèi)岔路橫生,不斷有下墜的冰塊,有的甚至是整個冰面墜落,巨大而沉重的冰面任誰在下方都無法活命。阮四娘緊緊拉著樓霄的手,飛速的左右穿插。
樓霄也知此時異常兇險,無論是被巖漿吞沒還是被沸騰的冰水覆蓋,二人都得喪命。
他突然加速,反手拉住阮四娘,沖到她的前面。
崩壞之力開路,二人前方再也沒有阻礙,直線回到映綺谷內(nèi)。
“御空飛啊?!比钏哪锎蠛?。
沒有了萬年冰層,沒有了幽冥玄冰,映綺谷內(nèi)再也無法壓制御空術(shù)。樓霄根本來不及細想,拉起她一躍而起。腳下的冰層瞬間化成沸騰的巨浪翻滾。
“好險?!笨粗_下的一片汪洋,樓霄感慨。
阮四娘點點頭,稍微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二人手中盡是細密的汗。
“幽冥玄冰先放在你那里保管。等我回去了,會叫云昭回冥界的?!睕]有多余的話,開口便是再見。
“好?!?p> 見他回應(yīng),阮四娘抄著手自顧自的悠悠離開。
其實樓霄有很多問題想問,為什么西懷信見了她會那樣害怕,為什么她會怕血,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會認識老閻王,等等。
可他知道即便他問了,她也只會搖搖頭。
不懂人情,思維簡單,武功高強,反應(yīng)奇快,又絲毫不介意男女大防。
真是謎一樣的女人。
樓霄感慨,能和自己心意相通,完美配合的人她是第一個。他忽然理解云昭了,因為他此刻也有了要義結(jié)金蘭的沖動。
算了,下次見面再說吧。
不過厲行深居然有如此香艷的過往,真讓人浮想聯(lián)翩,這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他這閻王爺還做不做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旁人知道,因為厲行深最頭疼的事便是做閻王,還是讓他再頭疼一陣子吧。
樓霄笑笑,轉(zhuǎn)身朝冥界的方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