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江山一瞥

第十五章 停戰(zhàn)

江山一瞥 鎧錦 4509 2019-12-06 08:00:00

  “夜襲!”鄭觀堅定道。

  “夜襲?”穆之策很不解,“我軍剛剛經歷過一番苦戰(zhàn),正是需要休整的時候啊?!?p>  “殿下說得沒錯,可敵軍也一定是這么認為的。”鄭觀向前挪了一步,神色憂慮道:“今日鏖戰(zhàn),我軍損失慘重,敵軍一定以為我軍必會修整,兵法有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伺e或許是目前唯一能挽回頹勢的辦法了?!?p>  “這……”穆之策看起來很為難。

  見到穆之策猶豫了起來,鄭觀立刻跪地動容道:“殿下,平原開戰(zhàn),我軍本就是劣勢,更何況又與凜風關失去了聯絡,今日此戰(zhàn)的艱難殿下已經看到了,如若還是一味地循規(guī)蹈矩下去,明日只會敗的更慘啊,殿下就信老臣這一回吧。”

  穆之策無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情勢竟會變得如此糟糕?!?p>  良久,他黯然開口,“事到如今……就只能如此了,殿帥去辦吧?!?p>  “老臣遵旨。”

  隨后,鄭觀立刻找到了殿前司都虞侯蕭平。

  “即刻率五萬精銳,夜襲元紇大營!”鄭觀厲聲道。

  “……殿帥。”單膝跪地的蕭平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鄭觀,他似乎還想再確認一邊鄭觀的話。

  “還愣著干什么,此番行動事關重大,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快去??!”鄭觀呵斥道。

  “是……末將遵命!”

  收復涼羌關的消息和北陽王戰(zhàn)死的消息傳入云京的時間前后只差了一天。

  “你知道嗎?北陽王戰(zhàn)死了?!本扑晾锏氖晨鸵豢陲嫳M了酒盅里的酒,一邊斟酒,一邊砸了咂嘴說出了這句話。

  “嗨,你聽誰胡說的,那么大的官怎么可能會戰(zhàn)死。”桌對面的食客笑道。

  “千真萬確,我內弟在殿前司當值,他親口跟我說的?!?p>  “啊!真有此事啊?!?p>  “那還能有假?!笔晨蛫A了一粒花生米嚼了起來,撇了撇嘴,“哎,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有時候想想還是咱老百姓的日子過得自在?!?p>  “是這么個理兒啊?!?p>  永寧宮。

  眼圈發(fā)紅的寧帝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北陽王戰(zhàn)死的消息實在是太過于突然,他緩步走到殿門前,佇立良久哽咽道:“傳朕旨意,追加陸天遠太子太保銜,畫像……入世勛閣,謚號……武昭,陸子羽即刻……承襲北陽王位?!?p>  閔州城下,蕭平正帶著御林軍在暗中觀察著元紇軍營,稀疏的篝火和打著哈切的士兵看起來沒有一絲的防備。

  蕭平的心中的疑惑還是放不下,因為殿帥事先并沒有向他說過會有襲營的計劃,難道說,殿帥和元紇人之間的合作破裂了?

  但畢竟軍令難違,蕭平還是帶著五萬御林悉數沖向了元紇的營地。

  在迅速殺死了把守營門的元紇士兵之后,御林軍紛紛奔入元紇的營帳,刀槍刺破帳篷的聲音裹挾著濃烈的殺氣,可他們卻沒有見到想象中酣睡的元紇士兵。

  不合常理的現象讓蕭平立刻明白了過來,他急忙大喊:“快撤!”但卻為時已晚。

  冒著火光的箭矢漫天而下,喊聲震天的元紇士兵頃刻間從四面八方殺了過來。

  “鄭觀老兒,你害我!”蕭平怒目嘶吼,話音剛落,一支箭矢生生地穿透了他的喉嚨。

  在混亂中被敵軍包圍,下場往往會很慘。哪怕你是什么所謂的天兵。

  主將已死,無人指揮而又驚慌失措的御林軍瞬間喪失了戰(zhàn)斗力,不計其數的御林軍死在了元紇軍隊的彎刀之下,那晚,御林軍的大潰敗從元紇軍營一直蔓延到了寧軍軍營。

  “殿下!殿下!”鄭觀慟哭著跪在了穆之策的面前,“敗了,我們敗了,襲營的主力被元紇軍隊殺潰了,元紇人已經殺到營前了。”

  “什么!”

  “殿下快隨老臣逃命吧,殿下若是有個萬一,老臣就是有一萬個腦袋也不夠殺的??!”鄭觀失聲乞求道。

  “鄭觀,你著實誤了本宮,誤了社稷啊!”穆之策的手顫抖著指著鄭觀,大慟道。

  “老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可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编嵱^聲嘶力竭地朝著賬外喊道“快來人?。”Wo太子殿下撤退!”

  那是大寧建朝百余年來從未有過的狼狽,元紇大軍的追殺之下,丟盔棄甲的寧軍慌不擇路地向南奔逃,一時間死傷無數.

  輜重、錢糧、馬車、兵甲散落的到處都是,狼狽至極,就連穆之策的冠冕都不見了蹤影。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潰軍整整奔逃了一夜,方才不見了元紇人追殺的蹤影。

  天亮以后,鄭觀又連忙整理部隊,但此刻身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了。

  出征時的十萬天兵是何等的意氣風發(fā),如今卻是這般的狼狽。此情此景讓滿面灰塵,披肩散發(fā)的穆之策忍不住放聲哭嚎:“北境丟了!北境丟了!本宮有愧社稷,無顏再見君父?。 闭f完便要拔刀自盡,但所幸被在場將士死死地攔了下來。

  由于害怕元紇人再次殺過來,鄭觀直接率領殘兵退回了祥谷關。不日便會回京請罪。

  大敗寧軍之后,元紇軍中自然是一片歡騰,當天便一鼓作氣拿下了閔、懷二州。之后,元紇軍隊每每攻下一座州府,燕長風都會親自去安撫那些占領地的百姓,對他來說,占領區(qū)的百姓們能夠繼續(xù)安居樂業(yè)比什么都重要。

  沒了朝廷和北平軍的保護,那些地方州府幾乎毫無抵抗能力。元紇鐵騎所到之處,燕長風又連下八州。

  此時,大寧北境就只剩下凜風關以西的七個州府了。

  這日,元紇軍隊在燕山護的帶領下正準備進攻同州,薄弱的城墻和寥寥幾百人的廂軍,燕山護絲毫不放在眼里。

  胸有成竹的燕山護直接下達了一個時辰攻下同州的命令。

  元紇將士們同樣欣然領命,大寧最精銳的部隊都差點被他們全殲,一個時辰拿下一個小小的州府又有何難呢?

  可就在他們聽著異常熟悉的號角和鼓聲沖鋒時,身后卻沖來了一群頭系白絹的鬼煞。

  沒錯,鬼煞,因為只有用鬼煞才能形容元紇軍隊那天所經歷的恐懼。

  北陽王戰(zhàn)死以后,元紇方面想當然的以為北平軍已是群龍無首,只能龜縮在凜風關內不敢出來,大敗御林軍之后的興奮又讓他們幾乎忘卻了這支軍隊的存在。

  大意,往往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奔涌而來的北平軍如下山猛虎一般沖向了元紇陣營。

  燕山護在看到北平軍的軍旗之后還是有點意外的,但他的手中畢竟也是數萬虎狼之師,一番號令之后,正在攻城的元紇士兵立即調轉方向,朝著身后的北平軍迎了上去。

  可誰能想到,連連得勝的元紇鐵騎竟然在北平軍的沖鋒之下一觸即潰。北平軍的兵鋒用排山倒海之勢形容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為首的那位身披白袍,手持銀槍的將軍,萬夫不敵之勇實乃天神下凡。

  元紇士兵中有人認出了他,那個之前在秦州城墻上浴血奮戰(zhàn)的大寧將領曾給他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更讓燕山護慌張的是,他發(fā)現北平軍兵鋒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的中軍營帳,但他發(fā)現的卻太晚了。

  猙獰的虎頭槍發(fā)出著奪命的寒光,戰(zhàn)馬上的燕山護剛剛舉起手中彎刀,疾如閃電的長槍就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腔。

  陸子羽拔出了腰間的鋼刀,那一刻,燕山護的頭顱和帥旗被一同斬下。

  這一幕徹底瓦解了元紇軍隊的戰(zhàn)斗意志。

  四散逃命的元紇軍隊像極了那日大潰敗的御林軍。

  陸子羽沒有下令繼續(xù)追擊,因為在經歷秦州血戰(zhàn)和涼羌關之戰(zhàn)以后,北平軍就只剩下兩萬多人了。

  可就是這兩萬余人,在那日卻愣生生地遏制住了元紇十萬大軍勢如破竹的攻勢,死死地地保住了北境僅剩的七座州府。

  當同州失利,燕山護戰(zhàn)死的消息傳到燕長風的耳中時,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震怒,戰(zhàn)死沙場對每一個在馬背上長大的元紇人來說都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閉目無言的燕長風雙手合于胸前低聲道:“叔父,您已經做得很好了……元紇民族會永遠記得您為元紇汗國所做的一切?!?p>  隨后,他向全軍下達了停止繼續(xù)進攻大寧的命令。

  元紇汗國此番入侵大寧幾乎用盡全國之力才聚集了十七萬大軍,一番征戰(zhàn)之后,本就有些損耗的元紇軍隊,在燕山護同州慘敗之后立刻顯得捉襟見肘。再加上國內空虛,剛剛占領的州府也需要兵馬去鞏固駐守,繼續(xù)進攻便會存在著一定的風險。

  而讓燕長風放棄進攻計劃的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每占領一個州府,都會命人勘測此處的田地。

  元紇不像大寧,他們沒有這么多的城市和人口,除了都城北鄴和一些部落的集散地以外便沒了別的城市,而如今到手的統(tǒng)共十四個州府的田地加上草原的牛羊牧場已經足矣養(yǎng)活整個元紇汗國了。

  也就是說,他已經完成了父汗臨終前交給他的任務。

  但這兩點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他之所以沒有繼續(xù)進攻,是因為在他心中所想要的遠比這七個州府更加重要。

  太子和鄭觀帶著剩余的幾千人返回云京的那天,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寒雨。

  路旁的百姓們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些落魄的將士,沒有漫天的菜葉,也沒有不堪的罵語,只有無盡的沉默。

  這是他們平日里最引以為傲的軍隊,如今卻敗的這么狼狽,他們的心里同樣是失落和難受。

  寧帝或許是真的老了,自從五十圣壽那次舉國之慶以后,大寧朝似乎就再沒有了好消息,從涼羌關陷落,到北陽王戰(zhàn)死,寧帝已經很多個日夜沒有合眼了。

  而這次太子戰(zhàn)敗,北境連丟十四州的消息徹底壓垮了寧帝的身體,一陣急火攻心之下竟昏死過去,直到第二天才漸漸蘇醒過來。這期間,慧妃和穆琳霄在榻前守著,深夜聞訊匆匆趕來的穆之尋也是寸步不離。

  而穆之策則在寧帝的榻前跪了整整一夜,任誰勸都沒有用。

  “你……過來。”寧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穆之策,這是他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父皇?!蹦轮吖蛑驳搅碎角?。

  卻不料寧帝狠狠地扇了穆之策一個耳光,直打的穆之策踉蹌倒地,嘴角滲血。

  “陛下!”慧妃連忙攔住了激動的寧帝。

  “太子哥哥!”穆琳霄急忙扶起穆之策,眼中的淚水已經開始打轉了。

  “父皇,不是皇兄的錯啊。”穆之尋見狀下跪求情道,“是陸子羽……陸子羽臨陣脫逃,把元紇人放了進來,才使皇兄陷入了步兵對戰(zhàn)騎兵的困境??!”

  “咳咳……那鄭觀呢!他這個副將是怎么當的!寧帝氣的拍著床榻喊道。

  “殿帥……他戴罪在家,正等候父皇發(fā)落呢?!蹦轮畬さ吐暤馈?p>  “父皇……兒臣無能,這都是兒臣之錯,不怪子羽也不怪鄭觀,所有罪責由兒臣一人承擔?!蹦轮咄葱募彩椎?。

  “你承擔……你承擔得起嗎?!”寧帝咆哮道。

  “父皇,太子哥哥畢竟是第一次領兵打仗,您就原諒他這一次吧?!蹦铝障鲆补蛟诘厣下暅I俱下地乞求道,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見過父皇對太子哥哥發(fā)過這么大的氣,這次,她不知道父皇會如何懲罰太子哥哥。

  穆琳霄哭訴完之后,寧帝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良久,他聲音低顫道:“太子于社稷有失,罰跪太廟三個月,三月之后禁閉府中,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擅出、不得問政,先前負責的一應事宜暫由……常王代替。鄭觀未盡將帥之責,即刻革職,關入天牢,等候發(fā)落。念在陸子羽正堅守七州之地,暫……戴罪留用,秦州之事容后再議?!?p>  那日鄭觀脫去了朝服,被自己往日的部下押入了天牢,傷心欲絕的穆之策也在御林軍的看護下被送往了京郊的太廟。

  穆之尋在出宮以后便撐著傘朝著天牢的方向走了去,墨色的雙眸冰冷而陰暗,沒錯,事情正朝著他計劃地方向發(fā)展。

  太子失勢,他終于可以借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在內閣和各部行走,進而具體安排下一步事宜,只是……鄭觀沒能除掉陸子羽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事到如今他知道,陸子羽一定開始懷疑他了,雖然陛下暫時沒有召陸子羽入京,但他已經不能再拖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在暴露之前行動。

  第二天,霄和殿朝堂之上的爭論便炸開了鍋。御林軍慘敗,鄭觀下獄,北境七州岌岌可危。朝廷該如何應對元紇汗國接下來的行動?一旦再起戰(zhàn)端,朝廷該派何人為帥?京師主力傷亡慘重,京畿空虛,是否調鎮(zhèn)南軍、靖海軍入京?

  請纓的、堅守的、議和的,一時間滿朝文武議論紛紛,但卻沒有一個讓寧帝滿意的法子。

  甚至還有人說要再次啟用鄭觀,臨危受命于他,氣的寧帝直接揮了揮袖子憤憤道:“退朝!”

  這時一名殿外的太監(jiān)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跪地道,“祥谷關總兵急奏,元紇汗國派來求和使臣,請求入京?!?p>  話音剛落,群臣面面相窺,突如其來的求和讓他們一時搞不清楚元紇汗國的意圖,北境二十一州已到手十四州,為什么不選擇一鼓作氣拿下剩余七州,而是選擇了求和呢?

  “……準許入京?!睂幍鄣膬扇⑽⒌仡澏?,口中頗有無奈和憤恨之意。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