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陽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只能看見一個下品武者一躍成為他終生所仰望的大修行者。
林靈感受著身上的變化，久久無法言語。只要她想，便能看見千丈之外空地，能聽見百丈以內(nèi)的聲音，身體也異常的輕，隨時都可以漂浮起來，仿佛周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這些還不算，現(xiàn)在只是第一次掌握元氣，她甚至覺得一旦熟稔之后，自己能夠瞬息數(shù)里。
越是感嘆驚奇的變化，林靈便愈發(fā)疑惑，擁有此等通天徹地威能的修行者需要她幫什么忙。
“如今你已是無岸境盡修為，圣人不出，很少有人是你的對手?！币坏缆曇粼谒R海中響起，“不過你此生也只能停在這個境界了，絕無可能勘破無待境。”
“若是沒有你，恐怕我早已是個死人了，更不敢想成為修行者，你……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林靈臉頰微紅，不過很快恢復(fù)平靜。
“整座天下，可沒幾人記得我的好?！睍r光苦笑一聲，接著道：“我真的要換你一個幫忙，等會兒我會傳授你幾種修行之法，一年之后，我要你廣授天下人！”
“廣……廣授天下人？”林靈震驚地念著這五個字，很難想象這是多么可怕多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讓所有人都學(xué)會修行……世外怎么可能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因此，這同樣也是一個危險的想法。
“放心，我不要求你光明正大的來，你只需要十分隱秘且不留痕跡地將修行功法傳出去便可。但是我得告訴你，就算你做得再隱秘，依舊是瞞不了幾位圣人。不過圣人們傲慢慣了，不常俯視人間?！?p> 林靈見時光真是有事求她，而不是別的什么原因，不由得沉默良久。
“好，我答應(yīng)你，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便會傳授一天?！彼币曀哪抗?，鄭重點頭，又沉默片刻，臉上忽然有些不忿，“天下人如此對你，你又何苦……”
“沒什么，就當(dāng)是我欠他們的，一個月后就都還了吧?！睍r光淡淡一笑，想到身上的天道本就是無數(shù)年無數(shù)百姓的意識凝集而成，而吸收的圣劍劍意，其中又有多少是來自十一國的國運呢？
“哦，沒有多少……”衍天道不取國運，天下第一樓那一劍也是替人擋的，想到這，時光不覺自言自語，又輕笑搖頭，“況且我也殺了一個人泄憤不是？”
說罷，不管第五陽依舊在苦苦掙扎，時光開始為林靈收攏所有元氣與圣劍。
做完這些事，他環(huán)顧四周，看看這片天下。
邪遮擋住了大片陽光，天下昏昏沉沉，周圍光禿禿一片，時光忽然覺得也沒什么可留戀的。
“走了，若是有緣，或許我們還能再見?！睍r光笑笑，消失在林靈眼前。
……
天下第一樓大圣卿之子——壹凡，正望著遠(yuǎn)處的城守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眼前一花，周圍街道房屋景象盡數(sh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山野，似乎沒有人的痕跡。
他面露驚恐，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法動用任何元氣。
“幻境嗎……”他口中念念有詞，然后猛地抬頭，看見一柄奇特的灰劍，一座高山，山下有無數(shù)黑色雕像。
“天譴！芥子山……惡相！”他認(rèn)出來那柄劍主親自打造的天譴之劍，不過此時這柄劍有些黯淡無光，給人的感覺是，鈍！
“這里是時光的天地？”
一陣清風(fēng)吹過，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他身前。
“時兄，許久未見……”壹凡張張嘴，先是輕嘆一聲，才拱手道。
“以后會更久的?！睍r光輕笑一聲。
兩人都不再說話，都在審視著對方。
時光很想看看他在沒有修為的時候，是不是每一步仍然踏在規(guī)矩之上。
他也很想看看時光在命不久矣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做到對任何事都淡然處之。
最終，還是時光先開了口，“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壹凡先是一愣，然后緩慢又堅定地?fù)u頭。
對于這個回絕，他沒有很意外，“壹凡兄，我很想知道，你是真欣賞我的行事風(fēng)格，才把我當(dāng)朋友，還是只因你就是那種永遠(yuǎn)和善的人，永遠(yuǎn)守規(guī)矩的人。”
壹凡皺皺眉，陷入沉思中。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良久之后才答道：“你……確實和別人不同，我只能說我真拿你當(dāng)朋友?！?p> 他接著道：“不過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無論你是我什么人，我都無法幫到你什么?！?p> “因為你身后還有天下第一樓嗎？”
“自然不是，”壹凡沒有絲毫猶豫便否認(rèn)道：“我守得不是我自己的規(guī)矩，我有自知之明，未稱圣之前，哪有資格立規(guī)矩。我所守的，從來都是天下第一樓的規(guī)矩，是圣上的規(guī)矩。而擋在你我面前的，是天下的規(guī)矩！”
時光背對天下，無論是修行者還是百姓都容不下他，這時候壹凡不可能幫他。
聽到這里，他忽然笑了，一種意料到對方會說什么的笑容。
“其實我想不明白，一月之后你為什么會死？”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壹凡還見到時光那令人心悸的修為。
“因為天下百姓沒有看到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匯集在天缺角的百姓們離得實在太近，那種絕望近在眼前，千年累積的怨氣，必須有一個傾瀉的地方?！?p> “看來有人蒙蔽了天下，只想至你于死地啊。”壹凡再次輕嘆一聲。
“你知道那是誰，不過你最好不要說出來?！睍r光笑道：“若是我要你幫的這個忙，依舊能守住天下第一樓的規(guī)矩，守住天下的規(guī)矩，你肯嗎？”
壹凡眉頭凝成一個疙瘩，抽著絲絲涼氣，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他連“幫什么忙”這種話都沒敢說。
“八月十五午時，你來殺了我！”
壹凡瞳孔驟縮，呼吸聲陡然加重，若是自己殺了他，確實是一件合乎規(guī)矩的事。
“我怎么殺得了你？”片刻后，他皺眉問道。
時光猛地抬手，天空上的那柄天譴之劍陡然向二人飛來。
“這柄劍如今遠(yuǎn)勝從前，只要那時斬向我，我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