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帶著使團一行人到了太守府,王和早早便在門口恭候,眾人將太子簇擁進去,卻只有一個小廝帶著六皇子到自己的位置上。
六皇子笑笑沒有說什么,只是吃著面前的水果,太子入座后便有舞姬魚貫而入緩緩起舞。
“王和大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太子對著一直賠笑的王和說道。
“太子難得到這元和城,自然是要隆重招待?!蓖鹾凸笆终f道。
太子沒有接話看看坐在下首的六皇子只是自顧自的吃著面前的食物并不在意其他人在說什么,舉起酒杯對著六皇子說道“六弟,這幾日顛簸辛苦了,今日便好好休息一下吧。”
六皇子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抬起頭看見太子舉著酒杯,也拿起自己酒杯說道“謝皇兄,今便是沾了皇兄的福氣才有幸來這太守府看看?!闭f完便將杯中酒飲盡,太守在一旁尷尬賠笑。
一會太守也拿起酒杯向六皇子說道“早就聽聞螭侯器宇不凡,今日一見果真是少年才俊??!”
六皇子舉舉酒杯說道“太守怕是聽錯了吧,我倒是聽坊間傳聞我是個風流公子,哪來的才俊呀!”
“這……”太守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雖說他一直瞧不上只愿沉迷金陵苑找樂子的六皇子,但是也是當朝皇子不敢輕易得罪,這樣一說倒是讓他下不來臺。
“王大人莫要在意,我這六弟向來是個有話直說的性子,并非惡意,還是個孩子?!碧用釉挻蛑鴪A場,太守見有臺階忙順著接下來。
“哪敢哪敢,六皇子這般直爽實屬難得?!鼻那奶植敛令~頭的汗水,太子看著太守的樣子又看看六皇子毫不在意的吃吃喝喝,不禁搖搖頭。
酒席在眾人對太子的恭維中愉快結束,六皇子除了看看節(jié)目吃吃喝喝對眾人的恭維充耳不聞,太子一行出了太守府謝絕太守送行便要坐車回住處。
“六弟,可愿和我同車?”太子停下轉身對著六皇子問道。
六皇子停下要上車的腳步,看看太子笑道“皇兄邀請,哪有拒絕之理?”說罷便抬腳向太子車走去,無言見狀便將春容扶上車安置好,駕車跟在太子的馬車后面。
六皇子伸手請?zhí)酉壬宪囯S后也上了車,一行人便向著住處走去。太子沉默了一下才開口“王和是太傅的門客,自是對我青睞有加,六弟莫要在意?!?p> “這是應該的,皇兄不必在意,皇兄是儲君,我是臣子?!绷首有χf道。
“不,不止是君臣,還是兄弟?!碧影欀颊f,六皇子看看太子這般認真有些愣神,太子整理了下情緒說道“太傅讓六弟隨行,是希望六弟可以替我擋災,作為兄長怎么能讓自己弟弟涉險,本計劃皇叔隨行便沒什么好擔心的,如今皇叔受傷我擔心……”
“這些謀劃不該告訴我的?!绷首涌粗永潇o的說道,他不曾想到太子會如此坦誠的說出來,打斷了太子的話。
太子頓了頓,才緩緩開口道“都道自古天家無情,太傅和父皇希望我做明君以繼大統(tǒng),我卻不想做寡人,太傅說弟弟們會隨著年紀增長覬覦皇位,謀劃如何除掉我。”太子低頭摸摸手上的扳指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我的真心可否換來同根生,不相煎。”
太子說完便定定的看著六皇子,六皇子臉上鮮少沒有掛著往常輕浮的笑容,面無表情的聽完,然后冷冰冰的開口“太子怎會覺得,我不意欲皇位?”
“六弟平日里雖是一副自由慣的樣子,但是多少也是皇祖母教養(yǎng)大的,身邊有誠然扶持,若是以紈绔模樣掩飾暗中對我下手,許是早已不是如今這番景象。你當年初回宮時的模樣我還記得,你是愛自由大過皇權,若是你愿意,當初皇祖母的門客定是會助你,也不會等到現在?!碧诱f著將身體后仰靠在馬車上。
六皇子低著頭笑出聲,抬頭看著太子說道“大哥,我不爭不代表其他人不爭,你想要兄弟情不代表這局勢會給兄弟間留情?!?p> “太傅出策時,我已盡力反對,只是太傅對我太過用心了,難以辜負,這一路我們邊走邊想萬全之策?!碧咏忉尩?。
六皇子嘆口氣說道“皇兄天真了,若不是父皇愿意,就算是沈大人一手遮天也怕是做不成的?!碧颖凰脑掽c醒,眉尖若蹙,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六皇子見他如此,繼續(xù)說道“在天家父子中,父皇心中只有一個兒子,其余不過是君臣緣分罷了?;市帜罴暗男值芮闆]用,這南螭還是父皇的南螭,這棋局是父皇的,你我哪能做主?!?p> 太子忍不住開口道“定是有解決的辦法,就算是身在棋局中,也盡力改變些什么?!?p> “我此次出來便做好回不去的準備,不止是替皇兄做掩護,這南螭覺得我礙眼的人多的是,借此機會豈不是正好?所以皇兄莫要愧疚,利用我也無妨,反正我多一個惦記我的人也沒什么區(qū)別?!绷首勇唤浶牡恼f著“只是,若有事,護春容安全?!弊詈髩旱吐曇粼谔佣呎f。
太子復雜的看著六皇子,許久才緩緩點點頭,開口“最好還是你自己活著護,我可不能盡心?!?p> 說話間馬車緩緩停下,六皇子拍怕太子的肩,笑著說道“儲君的話就算不能一言九鼎也要駟馬難追?!比缓笃鹕沓隽笋R車。
無言和春容等在馬車旁,見六皇子出來便隨著六皇子進了住處,太子隨后從馬車下來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使團便整頓出發(fā),王和則是帶著眾人早早的在門口送別使團,六皇子剛出門便和在門口等候的王和撞見,王和向六皇子施禮道“侯爺早?!?p> “王大人早,小輩可擔不起您這大禮。”六皇子一邊回禮一邊說道,春容跟在身后也規(guī)矩的回了禮,六皇子說完便笑笑想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王和看著六皇子上了車,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太子隨后也出來和眾人道別,眾人浩浩蕩蕩的行至城外,使團的隊伍做了短暫的停留。
太子自然要和眾人說些場面話,六皇子則窩在馬車里并不出聲的睡著自己的回籠覺。,春容坐在窗前看著太子說著什么,轉頭對六皇子說道“或許太子昨日是故意試探你呢?”
“太子從小便學習如何做一個明君,只是父皇和沈大人不曾教過他那些不擇手段的爭奪,因為他從來不用爭什么?!绷首娱]著眼淡淡的說道。
春容不再說話,不一會使團的隊伍開始緩緩前行,踏上繼續(xù)北上的路。此時的淮南城中,因為太子的離開,各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
太子妃因為安和的那番話整日不得心安,確實前些日子太子議事回來喝的酩酊大醉,府中歌姬在湖邊輕哼這曲調,叫太子迷了心神,事后太子對她也心有愧疚有覺得若是趕歌姬出門也是不妥。
便將歌姬交由她管教,等有合適機會給個侍妾的位分也說的過去,太子妃一開始心中也是難免傷神,最后想著只要太子的心還在自己這里便好,何況日后太子真的坐上了龍椅后宮充盈起來,若是每個都如此計較豈不傷心死?
她想明白此事,便開始教導歌姬禮儀,那歌姬歌喉確實優(yōu)美身材自是傲人,學起來也是進步迅速,卻也極為聽話,太子妃也放心許多。
恰巧前幾日自己身體不適,請了御醫(yī)來幫自己悄悄身子怎么嫁給太子這些時日還是未有動靜,御醫(yī)只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子妃身體孱弱,不加調理難以有孕。”
頓時她的心神便慌亂起來,御醫(yī)忙安慰道只是懷孕有困難并非不能有孕,讓她好生調理。這時正巧歌姬身體不適,便讓御醫(yī)順便去看看,御醫(yī)看過之后只是說近日吃食有些油膩所至。
待到私下無人御醫(yī)才悄悄與太子妃說歌姬是已有身孕,御醫(yī)只以為這歌姬與人在外面廝混有了身孕,而太子妃清楚的是,這是太子的孩子。
此事她打發(fā)了御醫(yī),并未與人說,就是太子也從未提起,一個沒有名分的歌姬比正妻先懷上孩子傳出去定是要被人笑話死,卻未曾想到此事被安和知道。
太子妃思前想后便決定進宮去見見安和,看看她究竟意欲何為。
收到太子妃的信倒是安和意料之中的,這太子妃性格軟弱并無什么主見,被自己之前那樣拆穿秘密定是心中難安,安和笑笑叫人回了太子妃的話,隨時恭候。
太子妃一早便起來收拾好,那歌姬每日乖巧的向太子妃請安,太子妃看著她的肚子有些愣神,被身邊的侍女悄悄提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tài)。
“昨日沒休息好,失態(tài)了,你先下去歇著吧,御醫(yī)不是開了些解油膩的藥給你,按時吃,我今日進宮去?!碧渝嗳嗵栄ㄆv的說。
“是,娘娘注意休息,阿汀告退?!备杓卸Y退出了房門。
太子妃示意侍女收拾打點一下準備進宮,早膳過后,馬車從太子府緩緩駛出向著宮中去了。安和正坐在自己的梳妝桌前擺弄著首飾,一會一個小宮女走進來在澤惠耳邊輕聲說了兩句便悄悄退出去了。
澤惠走到按個身邊低聲說道“太子妃進宮了。”
安和將一支紫珠簪子輕輕插在發(fā)間,滿意的笑笑“拿去備些茶水點心,恭候我的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