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兩次重要的分水嶺,一次是高考,一次是擇業(yè),但是人生還有許多的小風水嶺,比如中考。
九年義務教育結束,如果考不上高中,對于普通人家的孩子,大部分人的讀書生涯基本可以說已經(jīng)結束了。
當然,你可以選擇職業(yè)中學,可是在職業(yè)中學又能學到多少,去職業(yè)中學讀書的人又有多少認真的?
以前柳鼎元在燕京開小飯館時,也有不少職業(yè)中學畢業(yè)成為銷售人員的白領。
用他們的話說,我特么在職中讀了三年的電氣化,就學會了一個集成電路,后來才知道初中就學過。
可以說柳鼎元聽到不少銷售人員抱怨自己當年沒認真讀書,如果考上一個高中或許人生都不一樣了。
初三就是人生的另一個分水嶺,不大,卻不小。
所以在這個世界,教育部早有規(guī)定,初三學生不補課,但實際上很多學校依舊會提起幾天開課。
原本一般是正月十六開學的初中,對于初三的學生來說,他們會提前到正月初九,上課到正月十四,正月十五放一天假,然后正月十六開學報名。
正月十四的這天。
趙庭生滿面春風,想起明天就是正月十五,母親已經(jīng)說過明天會給他做頓好吃的,他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
自打他記事起,從來沒有過像今年一樣的快樂過。
以前過年過節(jié)倒是也有雞鴨魚肉,只不過母親臉上始終帶著愁容,小小年紀的他不懂為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那種壓抑。
但是今年,他能感覺到母親是打心眼里高興,臉上的笑容發(fā)自于內(nèi)心,不再像以往一般強顏歡笑。
整整一天,他臉上都帶著笑容,偶爾還會滑動兩下喉結,顯然腦海里浮現(xiàn)起了明天的美食。
下午放學。
老師站在講臺上:“放假了,不過你們要記住你們的身份,你們是初三的學生,還有半學期就要考高中了,你們要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好了,下課吧?!?p> 總結性發(fā)言結束,老師跨出教室門的那一瞬間,教室里爆炸了。
“晚上去唱K,怎么樣?”
“明天回老家,我表哥答應了帶我去踩青。”
“明天有沒有去游樂園的,我請客?!?p> “游樂園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小孩子?!?p> “明天農(nóng)家樂走起,有沒有組隊的?!?p> 這些快樂與趙庭生無緣,他只是窮人家的孩子,沒有那個條件去消費,他記得自己欠著柳鼎元六十萬。
現(xiàn)在沒辦法還錢,只能幫著母親拼命的工作,招攬客人,下午放學了還要去小店周圍發(fā)傳單宣傳小店,吸引客人。
不過,他剛走到教室門口,卻被幾個同學攔下了:“趙庭生,跟我們走一趟?!?p> “你們想干嘛,趙元你們要是找庭生的麻煩,我就去告訴老師?!币粋€小胖子站了起來。
趙元四人號稱實驗中學的“四大天王”,家里不是學校里最有錢的,但絕對是最囂張的。
以前,他們就常常找趙庭生麻煩。
趙庭生是老師口中的好學生,老師口中好學生不就是天生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嗎。
關鍵,趙庭生一直有點內(nèi)向,不怎么愛說話,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趙庭生就是高傲。
用他們的話說,太特么跳了,欠教訓。
只不過有一次“四大天王”其中的劉洋瞧見過趙庭生在工地擔任長方體混凝土搬運設計師(簡稱搬磚)后,他們就沒怎么找過趙庭生的麻煩,最多也就是讓趙庭生寫寫作業(yè)。
不過,最近小半年他們四天王發(fā)現(xiàn)趙庭生偷偷摸摸給同學帶早餐掙錢,又發(fā)現(xiàn)趙庭生天天高高興興的,所以看不順眼了。
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起了一個念頭,老子衣食不愁,專車接送,條件比你好多了,憑什么你個窮小子天天過的比老子還高興。
念頭就像春風下的野草瘋狂滋長,終于他們?nèi)滩蛔∑鹆死^續(xù)教訓趙庭生的念頭。
‘四天王’中的黃波轉頭盯著開口的小胖子,惡狠狠道:“黃小胖,老子是看在你和我是本家的份上不找你麻煩,你最好別多事?!?p> 黃小胖正準備張嘴,趙庭生卻勸說道:“沒事,我跟他們走一趟?!?p> 趙庭生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大不了就是被四人打一頓,以前也不是沒有被打過,不是習慣了,而是家里窮,惹不起這些有錢人。
告訴老師可以解決一次,以后呢,會被這些人找更多的麻煩。
十五六的趙庭生想到的就只有這么多,所以他只能忍。
“算你識趣。”黃波冷哼一聲。
四人帶著趙庭生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我們不打你,把錢交出來就行?!?p> 趙庭生抱著書包,搖頭。
“艸,老子讓你拿錢你敢不拿?!?p> 趙庭生被一腳踹倒在地,四人一擁而上,拳打腳踢,趙庭生只是傻傻的抱著書包。
趙庭生力氣大,但又哪是常常在學校打架鬧事的四人的對手,今天賣早餐的錢還是沒能保住,被人搶了書包,搶了錢。
“窮鬼,沒想到你還挺有錢的,好幾百,夠我們買兩包煙了?!秉S波右手拿著面值不超過二十的錢扇打在左手手掌心,發(fā)出了啪啪的聲音。
趙庭生蜷縮在地上,捂著肋部,盯著他,喊道:“還我?!?p> 劉洋跨坐在趙庭生身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他臉上:“操,老子讓你叫還錢,還還不還了。”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別出事了?!?p> 站在一旁的楊飛開口勸說了一句。
毆打停止,四人說說笑笑離去,蜷縮在地的趙庭生是真的怒了。
挨頓打,他能忍。
但是,不能搶他的錢。
強撐著站起來,掃了眼四周,從花壇里撿了一塊石頭,朝著四人跑了過去:“老子讓你們還錢?!?p> 然后,一石頭拍在了拿錢的黃波后腦勺上。
·······
傍晚。
落日的余暉照耀著大地,剛剛從公司股東家出來的柳鼎元滿臉通紅,就像天邊的落日,不過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聽到衣兜里的手機鈴聲,拿出電話看了一眼,有些詫異。
手機屏幕上的備注是李警官。
這是李警官第二次打來電話。
第一次是因為趙庭生的母親出院之后,告訴柳鼎元趙庭生的母親并沒有完全治好。
倒是沒說讓柳鼎元幫忙,畢竟那需要一筆不小的手術費。
打電話的本意,是為了通知柳鼎元不要讓人家孤兒寡母那么操勞。
所以,柳鼎元后來仔細詢問過趙庭生的情況,出了一筆手術費。
這也是,趙庭生為什么記著他自己還欠柳鼎元六十萬,趙庭生的母親在今年有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的原因。
李警官突然打電話來,柳鼎元當然不會認為是除了趙庭生母子之外的其他事。
所以,他接起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李警官,庭生母子有什么事?”
說真的,他打心里敬重李警官,因為當初偷竊的小案子,李警官一直在幫趙庭生母子,平時還會帶著同事特意去小餐館吃飯,關懷備至。
電話那頭傳來了李警官急切的話音:“元哥,庭生出事了,你先來醫(yī)院,城西第一醫(yī)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