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是哪樣的女人？

　　宋語然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他，然后微笑著看向高蕓蕓：“高少爺醉酒了么？”

　　高蕓蕓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她嫡兄的衣袖：“宋姑娘是祖母……嗯……特意請(qǐng)來的客人。”

　　她不這么說還好，她一說，高少爺?shù)哪樕⒖逃蛛y看了幾分，他能不知道祖母到底是個(gè)什么安排？

　　祖母當(dāng)真是年老昏聵了！

　　宋語然才不管他們，兀自悠哉樂哉往前堂去，路上遇到折回來尋她的青玉。

　　“姑娘。”青玉眉開眼笑，“那些愛美的小丫鬟都來問我！我按照姑娘教的都說了?！?p>　　小丫鬟再是愛美，也穿不了她做的衣裳，都是帶著各家主人的指意來問或者精明些的問完了再回去討賞。

　　消息放出去，事兒就成了一半。

　　宋語然心情甚好，再看一屋子的太太小姐們仿佛看見了一個(gè)個(gè)金光燦燦的錢袋子。

　　她們眼中那種，或嫉妒不滿或疑惑羨慕的神色都被她一一忽視，笑語晏晏地安穩(wěn)坐到席散。

　　眾人一一告別主人歸家。

　　宋語然無心與高家人周旋，很快提出告辭。

　　高老太太看著她溫和的笑，讓近身伺候的婆子遞給她一只紅木匣子。

　　“我與姑娘一見如故，老婆子的東西希望姑娘不要嫌棄。”

　　一見如故么？她并不覺得。

　　宋語然垂眸雙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卻是一對(duì)通體碧綠色澤瑩潤的鐲子。

　　她委婉的推拒：“老太太，這禮太貴重了……”

　　“聽說姑娘獨(dú)身一人，老婆子甚覺憐惜，呵呵，姑娘要是不嫌棄，日后自可常來常往?！?p>　　這話就說得十分露骨了，還帶著一種上位者高高在上，對(duì)弱小的憐憫和施舍。

　　宋語然心中不悅，將匣子放在桌面上，恭恭敬敬服了一禮。

　　但神色清冷：“多謝老太太高看，可我一向性子沉悶，只怕老太太要嫌我無趣?！?p>　　她看了眼老太太身旁地高蕓蕓：“府上大小姐甚是討巧可人，老太太何必舍近求遠(yuǎn)？”

　　不知不覺間，態(tài)度變得十分堅(jiān)決。

　　說罷，告了罪離去。

　　高老太太面上看不出別的，依舊笑呵呵，叫了高蕓蕓出去送一送。

　　直到人走了，才收起了表情，端了茶慢慢喝。

　　她下首站了個(gè)伺候的老婆子，小心翼翼地問：“聽說那宋姑娘厲害著呢，要萬一她不同意……況且少爺與老爺他們……”

　　“哼！”老太太將佛珠一頓，“他們？指望著他們，只怕高家的名聲就完了！”

　　“她不過是個(gè)孤女，家中連個(gè)親長都沒有，咱們高家她還能看不上？”

　　“等進(jìn)了門，將她拿捏住，還怕她翻天？”

　　高老太太一臉的不以為然，要不是看她有些手段，聽說經(jīng)營著許多分號(hào)的春風(fēng)酒樓、春風(fēng)客棧，很是有些家底的份上，她用的著對(duì)這么個(gè)不知規(guī)矩傲慢無禮的小丫頭片子和顏悅色？

　　別看她今日高傲的很，看似并不樂意，無非自抬身份罷了！

　　老婆子深以為然。

　　高老太太沉沉吐了口氣，吩咐道：“待前院賓客散了，讓老爺和少爺都過來?！?p>　　高老爺送完最后一個(gè)賓客，揪著高少爺?shù)亩渚腿チ烁呃咸恼骸?p>　　高老太太眼皮子撩了撩他們爺兒倆：“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的決定是錯(cuò)的？”

　　豈止是錯(cuò)的，簡直荒唐！

　　那個(gè)宋語然是個(gè)什么德行？這樣的人嫁進(jìn)來，家里還能有安生日子嗎？！

　　高老爺頭一個(gè)就不同意，但他一貫沉得住氣，并不接話。

　　高少爺見他如此，誤以為他也想叫自己娶了那個(gè)可惡的女人，立即不干了。

　　“祖母！您可要為我做主，好歹我們高家在涼州城也是有名有望的！怎么能娶那樣的女人進(jìn)來？”

　　高老爺覺得這個(gè)一貫不著調(diào)的兒子，今次倒說了回有道理的話。

　　高老太太一向疼愛這個(gè)唯一的孫子，但這件事上卻不容他異議。

　　她捻著佛珠，面上帶笑，目光卻十分銳利：“你說說看，她是哪樣的女人？”

　　當(dāng)然是，狂妄！兇悍！霸道！潑辣！可惡！目中無人！不要臉！不溫柔！

　　高少爺有一肚子的話等著罵她，可接觸到老太太犀利的目光，忽然就成了鋸嘴葫蘆。

　　“她……我……反正……”

　　“是因?yàn)槟銛[弄她不成，反而被人家訛去了八千兩？”

　　這是高家父子倆的恥辱！就因?yàn)檫@個(gè)，家里都沒過個(gè)好年！

　　八千兩能做多少事情？

　　整個(gè)涼州城可以燃放整整三個(gè)日夜的火樹銀花！

　　那么多錢難道是大風(fēng)刮來的？

　　那是他辛辛苦苦掙來的！高老爺由不得愈發(fā)氣憤。

　　高老太太端坐著，一眼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無奈嘆氣，竟然如此目光短淺！

　　“你們只看到她讓你們損失了八千兩，怎么不反過來想想？”

　　高老爺若有所思，高少爺不屑撇嘴。

　　“她只是個(gè)孤女，又嫁資豐厚，嫁進(jìn)來可不就都是咱們高家的了？”

　　“瑞兒糧草上的虧空也不怕填不住！”

　　是的！高老爺之所以如此介意這八千兩，還是因?yàn)榧Z草虧空之事。

　　他們四處籌錢正是捉襟見肘之時(shí)，八千兩離填補(bǔ)虧空雖然還差了點(diǎn)，但聊勝于無??！

　　高老爺雙眼立刻睜大了一些，那個(gè)宋語然名下的春風(fēng)酒樓、春風(fēng)客棧著實(shí)值不少錢！

　　若是能成為自家的，不但糧草虧空可以遮掩過去，家里不必因此大傷元?dú)?，還能再過回從前富貴如云的日子。

　　高老爺一手握拳朝著另一只手掌重重一擊，只覺得這是個(gè)好主意！

　　高老太太又勸孫子：“你只看她現(xiàn)在如何威風(fēng)，娶進(jìn)家門還不是要聽你的？”

　　“你若真不喜歡，只管將她收拾服帖，然后納幾個(gè)溫柔小意的就是了?！?p>　　高少爺尤自不樂意，但想到她手里白花花的銀子，很是心動(dòng)，猶猶豫豫地就沒吱聲。

　　祖孫三個(gè)越說越歡喜，仿佛宋語然馬上就能嫁進(jìn)高家，她手里的銀票鋪?zhàn)恿⒖叹蜌w高家所有似得！

　　宋語然走地利索，但她是真的被惡心到了。

　　高蕓蕓仿佛一無所覺，依然言笑晏晏將她送到二門處，還拉著她的手舍不得。

　　“姐姐這衣裳真是好看，姐姐長得漂亮，再穿上這么美的衣裙，說是仙女下凡也不為過！”

　　宋語然再次感嘆，高家的女人都不簡單，這么個(gè)小庶女也能一下子拿住她。

　　她少不得堆上滿臉的笑意介紹：“等到開市了，歡迎你來容記，比我身上這件更加華美的比比皆是?！?p>　　她因?yàn)樵谛⑵?，穿的素凈，所以衣裳再美，也失了幾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