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法第一式,暗火。
這是燭影四式中最簡單的一式。
但同時,它也是其余三招刀法的基礎,是唯一能長時間提升戰(zhàn)力的、非爆發(fā)性的一式。一旦運起,刀法威力陡增。
只見此時,盧耀長刀舞起,深褐色的刀頓時有了些流動一般的靈性。原本他的刀勢俱是威力無匹、有去無回,此時卻增加了許多轉圜和變化。
有時一刀劈去,霸裂無匹,然后卻在最后瞬間詭異收力,刀刃轉回;有時看上去輕飄飄的一刀,卻忽然力道增強,變得兇狠無比。
而與正常發(fā)力的變化相比,這種變化格外突兀,完全沒有線性特征。刀勢忽強忽弱,恰似風中燭火忽明忽暗,令人捉摸不透。
那普照天神原本板磚主防,雙節(jié)棍主攻,應付得還算得心應手。此時面對如此古怪的刀法,卻時而一棍揮空,時而被刀繞過了防御,一時間變得左支右絀起來,身上竟也被傷到,留下了幾處細小的傷痕。
盧耀心里一喜。
看來這位天神雖然名頭很大,但身體能力方面卻很一般啊。
而見到盧耀造成了壓制,魚箏將法杖一甩,操控著那如同毒蛇般的暗光,自地面向上猛然襲去。
天神本就應付不暇,那暗光驟然間沖向他的腿部,他揮棍一打,卻只擊中了暗光尾部,打下一小部分。而剩下的部分全部分散開來,如同螞蟥一般,一條一條吸附在了他的腿部。
從吸附的位置,一道道黑氣順著天神的皮膚向上涌去。
只是片刻后,普照天神的速度便減緩了許多。盧耀見此情形,氣勢更猛,將暗火刀式中的詭譎和強力發(fā)揮到了極致。
此消彼長之下,眼看普照天神就要落敗。
可就在盧耀暗暗運力,想要用第二式終結這場戰(zhàn)斗時,那普照天神卻忽然停手,張開了口,口中似有火光涌動。
盧耀心說不對,身形急退。
卻見天神一吼,發(fā)出一聲洪亮的龍鳴,將身前的空氣都震得偏折。同時他身上火焰一亮,那黑氣與暗光便被全然焚毀,火光涌向他的眼球,從中射出兩道激光,直指盧耀。
魚箏念咒施法,一面圓鏡出現在盧耀身前。激光射在鏡面上,一部分被反射到地面上,當即燒出一道炭痕。然而其所帶的、未被反射的熱量依舊被鏡子承接,讓鏡面瞬間融化。
不過這圓鏡已經為盧耀爭取了很長時間,他及時躲開,并沒有被掃到。
而普照天神眼中的激光射完,手一招,之前與羅素音纏斗的氣流頓時脫離戰(zhàn)斗,涌到了他身邊,包裹住了他肥胖的身軀。
卻見他身體一動,地面揚起沙塵。盧耀挺刀迎上去,卻見他不再用板磚和雙節(jié)棍,而是驅使著雙臂的氣流,像使用長鞭一般抽過來。
盧耀依舊使用著暗火刀式,將那氣流不斷阻截,并伺機反攻。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兩人相戰(zhàn),盧耀要提防天神的激光射擊,動作謹慎許多,兩人最多算是勢均力敵。還好靠著羅素音不斷發(fā)出的暗器,以及偶爾出現的近身襲殺,盧耀才能保持一定的壓制。
魚箏見狀,法杖杵地,頓時周圍土地上生出十來條灰黃色的泥土手臂,向普照天神抓去。
可普照天神只是身形稍退,氣流揮動間已經將手臂打散得七七八八。眼中再是激光一閃,剩余的幾條也土崩瓦解。
魚箏見一擊不成,便將法杖舉起,開始詠唱,準備起一道強力魔法。
在她身前,光芒匯集。
可那天神也是明白人,知道她要放殺招,于是渾身與氣流一沖,將盧耀短暫沖開。
而后他左手一指,一條氣流驟然消失。同時卻見魚箏所在的地方,竟突兀地出現了一座帶有數個尖頂的龐大哥特式建筑。
建筑將魚箏困在其中,下一瞬塔樓尖頂火光沖天,煙塵滾滾。
盧耀見狀一慌,想要轉身去救,那普照天神卻得理不饒人,團身而上,氣流亂舞,將盧耀死死拖住。
于是他靜下心來,高聲道:“素音,這里我能應付!”
羅素音聽到喊聲,立刻心領神會,向著遠處那燃燒的建筑奔去。
誰成想普照天神腳步連踏,身上另一條氣流也融入了地面的裂縫。大地隨之震顫,長出一片繁茂的櫻花樹林,將身形如電的羅素音困于其中。
“哈哈哈!”普照天神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變得狂妄而扭曲,“雖然我性情隨和,向來不喜爭斗,但想要在我的世界里戰(zhàn)勝我?你們也太小看我了吧!”
盧耀大怒,挺刀一躍,力量和速度運到最高。
普照天神重新擎出板磚與雙節(jié)棍對敵,卻被憤怒的盧耀逼得連連退后,難以招架。
“你沒了臂助,必?。 北R耀一面瘋狂進攻,一面喊道,“快快把他們放出來,否則你難逃一死!”
普照天神笑的猙獰,動作凌亂,身形依舊不斷退后,卻根本不言投降。
盧耀大怒,不再收力,全身的所有細胞都被調動起來。
猛然間,他揮出了一刀。
只見一道寬闊的刀光向前,卻愈發(fā)狹小,愈發(fā)黯淡。似乎這刀也變小了,甚至連帶著盧耀整個人都變得微小。
到達最末時,這刀光甚至縮小成了一粒微塵。
然而這粒光芒的微塵,卻穿過了時空,穿過了普照天神的所有防御,落在了他的胸口。
當與敵人身體接觸時,這刀光重又擴大,整個刀身展現出來,好似先前并沒縮小過一般。
這便是燭影第二式。
“微光”。
普照天神的左胸口,頓時被刺穿。
他滿面驚愕,原本扭曲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盧耀一刀功成,往回一抽,猶不放心,還要再來一刀。
然而對面天神的傷口卻忽然擴張開來。
傷口之中,沒有涌出鮮血,而是涌出了無數帶著寒意的白色碎屑。
“雪花?”盧耀揮刀回護,脫口而出。
普照天神的表情重又變得平靜:
“冷的不是雪花,冷的是人心?!?p> 說完這句意義不明的話語后,他的身體被源源不絕涌出的雪花給遮蓋住。
而盧耀,也被漫天雪花淹沒。
當雪變得不再那么紛亂時,他終于能看清前方。
普照天神已然消失。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并不寬闊的、空蕩蕩的大街。
大街兩旁,盡是高大的水泥樓房,使得整條道路更顯逼仄。
寒意依舊,雪卻漸漸停下,徒留漫天紙屑飛舞,飄落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