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東窗事發(fā)

　　隆德十二年十月初三，深夜丑時剛過，整座京城仍處于睡眠之中，

　　明鏡司里一處院落也是燈火通明，這里是明鏡司重地之一：通曉閣。主要職責在于無時無刻接收全國各地各種信鴿，整理歸納各種情報。

　　一只信鴿撲棱著翅膀落在院落里的木架上，一名番子聽見聲音開門出來，波動了一下鴿子腳上的銅環(huán)看了下上面的數(shù)字：零五九一。

　　“福州來的？竟是系著紅色絲帶！”那名番子眉頭緊蹙，趕緊取下鴿子腳上信筒里的紙條，匆匆進房。

　　不一會兒，就有一人將紙條裝在匣子里，匆匆往宮里去了。

　　隆德帝正準備休息，接連幾日因為遼東的戰(zhàn)事廢了不少心神，加上年紀已步入中年，實在是受不了連續(xù)多天熬夜了。

　　“皇上?！遍T外響起李全義的聲音。

　　“何事？”

　　“前兵馬副元帥鄧文儒從福建傳來飛鴿傳書，緊急！”

　　隆德帝愣了一下，這鄧文儒不是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了么？他會有什么緊急的事情？

　　想了想，隆德帝還是從床上起來，披了件衣服，說道：“呈進來！”

　　李全義手捧著一墨色金文木匣子，上面上了鎖，恭敬地放到隆德帝書桌上。

　　隆德帝從桌子上的書堆中，抽出一本書翻開，里面夾著一把小巧玲瓏的鑰匙。

　　李全義拿起桌子上的燭火靠近著，照著鎖頭好方便隆德帝開鎖。

　　咔嚓一聲脆響，鎖頭被打開，隆德帝取出里面的小紙卷打開，借著燭光仔細看了一遍。

　　上面寫著：

　　福州知府欺上瞞下拒收難民使其突發(fā)瘟疫

　　懇請朝廷予以安撫救助臣鄧文儒

　　看完他臉上一副痛苦的表情，旋即又變得憤怒，他陰沉著臉說道：“去，召張君良來養(yǎng)心殿，還有去天牢把張德瑞帶來見朕！”

　　李全義領命退出去，隆德帝把紙條捏在手里捏得緊緊的！

　　張君良夜里睡得正沉，被一陣敲門聲被吵醒，他睜開眼睛瞬間整個人恢復清醒。一定是皇帝召見自己，也這么深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去備馬車，準備進宮?！睆埦紝χT口說道。

　　“大人，馬車已為您備好！”門外的聲音回答道。

　　“好，你先去馬車上等我，我更衣后隨到?！?p>　　“是?！?p>　　天牢內(nèi)的某間牢房中，一身囚衣的張德瑞正靠坐于墻角，手腕和腳踝并沒有上鐐銬。他的頭發(fā)和胡須，短短一個多月就已經(jīng)全部灰白，眼神中充滿著解脫的愉悅。

　　自己終于不用再擔驚受怕，災銀被貪污的問題了。反正自己已經(jīng)全盤托出，大不了就是一死，或者陛下體恤自己給一個流放留一條狗命。不過死了也好，可以下去陪惠娘和昭兒！反正整件事自己自始自終沒有參與參與，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張德瑞！”一聲陰柔的聲音響起。

　　是一個太監(jiān)！

　　張德瑞看了太監(jiān)一眼，拍拍身子站起來，走到牢房邊，問道：“怎么樣，皇上給我判了什么刑罰？”

　　“皇上要見你，即刻跟咱家去養(yǎng)心殿吧！”那太監(jiān)沒有回答張德瑞的問題。

　　“皇上為何深夜召我覲見？”張德瑞手握著木欄問道。

　　“咱家不知，這兒有套干凈衣裳，你換好后就出來，咱家在外頭等你。”那太監(jiān)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這牢房里的氣息并不怎么好聞。

　　隆德帝因為等的許久，又有些疲乏，便靠在一背上兩手扶著椅子上兩側(cè)的錦墩小憩。

　　“皇上？皇上？皇上？”李全義輕輕地叫喚著隆德帝？

　　隆德帝緩緩睜開眼睛。

　　“皇上張大人和張德瑞到了?！?p>　　“臣張君良叩見皇上！”

　　“罪臣張德瑞叩見皇上！”

　　隆德帝坐正起來，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著二人，張君良被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知皇上深夜召微臣前來是出了什么大事嗎？”

　　隆德帝“哼！”了一聲，譏諷道：“朕是想好好夸夸你，把明鏡司治理非常不錯！尤其是福州分部的負責人，更是得好好嘉獎！”

　　張君良伴君多年，如何聽不出來隆德帝語氣里的譏諷和怒氣？于是乎他趕緊跪下，拱手道：“還請皇上息怒，不知福州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隆德帝話說一半開始翻找剛才那張字條，卻怎么也找不到“算了！反正都一樣，朕告訴你出了何事！福建知府欺上瞞下，不僅沒有治理安撫好難民，并且！難民當中爆發(fā)瘟疫！他隱瞞不報！”

　　隆德帝向張君良傾瀉著自己的怒火：“讓朕憤怒的不止此事，朕更憤怒的是，如此大事你明鏡司竟然一無所知！你讓朕如何相信，你掌管明鏡司能夠監(jiān)察百官！??？這件事還是鄧文儒用飛鴿傳書上報！”

　　說道這，隆德帝抄起桌子上的茶盞砸在張君良面前的地板上！砰地一聲脆響，茶盞在地板上碎的四分五裂，猶如一朵煙花綻放！

　　隆德帝這一下暴怒，使得養(yǎng)心殿內(nèi)無論宮女太監(jiān)，還是張君良和張德瑞，全部跪下把頭磕在地板上！

　　張君良出生道：“還請皇上息怒，臣一定！會好好處理此事，并且嚴格管理明鏡司上下！”

　　“你那寶貝女兒和譚基智可有消息？”隆德帝消了幾分火氣，問道。

　　張君良松了口氣，抬起頭拱手回答道：“啟稟皇上暫無消息！”

　　“什么？嗬！你張大人還是心大！”隆德帝瞠目結(jié)舌“福州城現(xiàn)在那么亂，你就不怕你女兒有個好歹，到時候你老相好找你拼命？”

　　“皇上！”張君良抗議到。

　　“好好好，是小七他娘好吧！你先起來吧。”隆德帝最喜歡拿這件事調(diào)侃張君良。

　　“張德瑞！”隆德帝大聲叫道。

　　“罪臣在！”張德瑞抬起頭，卻不敢看隆德帝的臉。

　　“你給朕說說，當初朕封你為福建巡撫時，你是怎么給朕保證的？嗯？”隆德帝重新坐在椅子上，桌子上已經(jīng)重新擺好了茶，里面貼心地泡著蒲公英。

　　“罪臣辜負皇上和朝廷的信任，罪臣罪該萬死！”張德瑞心中慚愧，腦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輕點，輕點，別把朕的金磚磕壞了！你起來回話吧……”隆德帝制止張德瑞磕頭。

　　張君良腹誹一句，這太子和皇上到底是誰帶壞誰的？怎么兩人說話太嗆人了！

　　“過去的事，朕也不追究了，朕可恨的是，你堂堂一省巡撫竟然治理不了災銀被貪一事？整個朝廷和朕給你做后盾你怕什么？”隆德帝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張德瑞看了一眼張君良欲言又止，又低頭看著地板沉默不語。

　　“你看他做甚么？他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精嗎？朕在問你話！”隆德帝看見張德瑞這幅死樣子氣不打一出來！

　　心里掙扎了許久，張德瑞終于下定決心，他說道：“臣不是不愿處理，是因為明鏡司的人和福州知府林炳樺勾結(jié)！臣寫的奏本！密信！甚至臣的信鴿均被他們截走！福州城守將與林炳樺乃是表親！”

　　“說說，你是怎么逃出來的？”隆德帝點點頭，確實與自己所想一樣。

　　“是微臣的妻女和忠心老仆，用命保護臣逃離福州城！臣又怕朝中林炳樺有人，或者明鏡司也有人！所以臣不敢私下上奏，只能趁著早朝上奏！還請陛下明鑒！”張德瑞說完又跪下磕頭。

　　“君良，你聽見了吧？朕現(xiàn)在不僅要你嚴肅處理福州的明鏡司之事，還要你徹查明鏡司上下是否有他人眼線，把他們找出來！審問他們，不管他們背后的人是誰！一律先抓起來等候發(fā)落！”隆德帝聽完，看著張君良嚴肅地說道。

　　“臣謹遵圣喻！”張君良拱手應道。

　　“張德瑞，朕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只要你能治理好難民和瘟疫，朕赦免你的罪，且官復原職！”

　　張德瑞痛哭流涕道：“罪臣謝皇上厚愛，但臣已無心為官，懇請皇上事后賜罪臣一處小宅院，一畝田地，罪臣想給妻女守墓！”

　　“隨你，張君良，即刻去福州城抓捕林炳樺舒陽歸案！你自己親自去，看看你那寶貝女兒怎么樣了……你們都退下吧！”隆德帝下令道。

　　“是?！倍斯笆止Ь赐顺鲳B(yǎng)心殿。

　　隆德帝又端起桌子上的蒲公英水喝了一口，說道：“唉，那小子要是在多好啊，朕就不必如此操勞了……”

　　李全義一時摸不準隆德帝說的是現(xiàn)太子，還是先太子沒有接話。

　　隆德帝叫他沉默，笑罵道：“老東西！你裝什么深沉？朕說的是青兒！”

　　“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太子殿下想必快回來了吧！朝中這么多事，太子殿下雖好玩但還是知輕重緩急的！”李全義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笑著說道。

　　“哼！出宮玩了那么多天，也該回來幫忙處理政務了……唉！朕真的感覺老了，這幾日熬夜處理政務感覺有些疲乏了……”隆德帝閉上眼睛，端坐著養(yǎng)神。

　　“皇上正值壯年，龍精虎猛！”李全義前幫隆德帝捏著肩膀。

　　隆德帝笑著說道：“呵呵，就你會拍馬屁，朕的身體朕清楚，精神頭確實大不如前嘍！臭小子還不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