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剛到院子,就有下人跑來傳信老爺出事了,她匆忙趕到門口的時候,姜荃清已經(jīng)不在了,只剩下被士兵包圍的姜府。
府中剩下的人都在她的院落里,被禁足的七小姐——姜玉鸞也和姜玉鳳一起坐在商氏的身側。
馬姨娘坐在下首,不停的哭。
她的女兒剛出閣,府中就發(fā)生這樣的事,以后可怎么辦啊。
姜瀾也坐在那,看上去和府中的人一樣頭疼著。
“哭哭哭,你除了哭還要干什么。”商氏本來因為馬姨娘就一肚子的火,現(xiàn)在老爺突然下獄,更加急躁了,可偏偏馬姨娘沒有什么辦法,只知道哭,更加火上澆油,讓她火大。
馬姨娘不敢吭聲,現(xiàn)在老爺出事了,她作為一個妾,沒有什么娘家勢力,只能仰望夫人了,再加上她的女兒剛出閣,就怕被夫人借此拿來興事,更不敢吭聲了。
“夫人!夫人!”有人在門口不停的呼喚著商氏,聽上去語氣特別著急。
“快!快!讓他進來?!鄙淌蟿倓傇陂T口的時候也是一籌莫展,好在姜玉鳳還跟在她身邊安慰她,又讓她趕快派人打著府中采購吃食的借口偷偷去府衙和柳府上打探報信。
王仁一路顫顫巍巍,腳步不穩(wěn)的跑進來直接就跪下,一下子說出了他打探到的消息,“夫人,小人打探到了,外面消息都放出來了,說老爺涉嫌貪污,暫且收監(jiān)入獄。”
他急匆匆的去了府衙打聽,又去報信,現(xiàn)在才跑回來,全身都還是汗,老爺被抓的時候也曾經(jīng)示意他找夫人,幸好夫人的反應夠快。
商氏聽完消息都要暈過去了,“貪污,怎么會是貪污?”,她現(xiàn)在六神無主,打探到這個消息更加六神無主了。
姜玉鳳也很著急父親的事,可母親不頂用,眼看又要暈了,她急忙扶著商氏,對王仁說:“貪污?你可打探清楚了?外祖父那邊怎么說?”
商氏一聽立馬精神,“對,對,我父親怎么說的?!?p> “回夫人,柳老爺子說老爺這件事,有辦法解決,不用擔心,就是...就是...”王仁邊說邊看了看馬姨娘,他剛剛打探到的事不光是這個,還有跟四小姐有關的,他不敢說啊,怕得罪馬姨娘,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下人。
“你看她做什么,說?!鄙淌弦豢赐跞实膭幼?,心中火焰升起,立馬指鼻子瞪眼讓王仁直接說。
馬姨娘一看王仁閃閃爍爍的眼神,頓時心中一跳,有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回夫人,老爺遭遇這件事,柳老爺子說了這件事跟游家,跟游家脫不了關系,府衙那里也抓了游大人?!蓖跞室豢跉庹f完,俯身跪下冷汗都冒出了全身。
商氏還沒反應過來,馬姨娘最先開始大叫,“不可能,你在亂說!”
她全身都開始在顫抖,冷汗也開始不斷的向外冒,如果老爺是平白糟了這場牢獄之災還是被游家牽連的,那么,她的玉菱...
現(xiàn)在游大人也被抓了,那她剛嫁過去的玉菱的未來也就毀了!
商氏看著馬姨娘大喊大叫,沒有了以前光鮮亮麗的樣子,心里特別痛快,她還想趁機發(fā)作收拾掉馬姨娘,結果姜玉鳳示意了下惜雨,讓惜雨拉住了她。
姜玉鸞一連幾日的軟禁責罰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看著馬姨娘崩潰的樣子,她也預料到了姜玉菱的下場一定不會好到哪里去,臉上笑的陰惻側的。
姜瀾坐在一旁不語,她做的位置很偏,對著這一場鬧劇一樣的“笑話”,不做任何表示,靜靜的扮演一個“手足無措”的侄女兒。
好在這場鬧劇一樣的場面終究還是結束了,商氏身邊的安嬤嬤是后來姜荃清給她的嬤嬤,是個有腦子的,她暗中示意商氏讓眾人散去,只留下了她們母女三人。
馬姨娘一臉的失魂落魄急忙趕回院子。
姜瀾垂眸,馬姨娘估計還要折騰呢,然后她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所有人都走了后,姜玉鸞直接開口:“哈哈,那個小賤人,回來一定沒有好下場。”
姜玉鳳皺了皺眉頭,她沒想到姐姐被禁足的這幾天一點長進都沒有,但還是拉住了姐姐,不讓她繼續(xù)說話了,現(xiàn)在父親的事最大。
商氏在姜玉鸞說話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但沒有說什么,旁邊就只有安嬤嬤和惜雨了,惜雨沒有說話,安嬤嬤表情肅穆。
“夫人,既然柳老爺子這樣發(fā)話了,老爺就一定會沒事的,現(xiàn)下管理好府邸要緊,夫人是當家主母,由夫人來做最妥當不過了?!?p> 安嬤嬤給商氏行禮,直接說出當下要做的事,商氏雖然是主母,可多年來都是安嬤嬤幫她管理內(nèi)院,商氏只是有些小聰明,還算有些自知之明,因此對于安嬤嬤的話都是照做的。
安撫了一番商氏和姜玉鸞,這件事總算是初步得到了解決,姜玉鳳就拉著姜玉鸞去了她的院子里,她準備跟姐姐再好好談談,畢竟現(xiàn)在姜府情形有些嚴峻,她怕姐姐再生事端。
姜瀾回到廳中的時候,路過院子,那些原先還在不斷掉落的樹葉都已經(jīng)掉光了,整個樹都是光禿禿的,只剩下枝椏。
“紫丁,你覺得我對姜玉菱殘忍嗎?”姜瀾站在樹下抬頭看著那棵樹。
光禿禿的樹預示著秋天的到來,也許冬天也要到了。
紫丁看著姜瀾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樹下,突然有些心疼,不由的上前道:“回小姐,紫丁不知道小姐在做什么,只知道小姐這么做一定有小姐的理由”
姜瀾聽了后突然笑了。
對啊,是她想多了,姜玉菱前世雖然沒有對她做過什么,可她今生的復仇并不在乎這些。
殘忍?
也許她是殘忍的,姜玉菱接下來的一生都要在顛簸流放中度過了,可她也不算是殘忍,最起碼姜玉菱不用常伴青燈古佛,寂寥一生了。
而她只需要做好今生的姜瀾應該做的事就可以了,如果真的有來世報,那么今生,她就是那些人的來世報!
而今生她的來世報,她會去償還的。
想著這些,姜瀾抓著樹干的手都開始發(fā)白,幾乎要鑲嵌進去了。
翌日,姜荃清在柳家的上下打點下總算是能回姜府了,他一身垢面的回到姜府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心腹商議事情,商氏得到消息還來不及見到姜荃清,他就已經(jīng)領著一眾的心腹進了書房。
書房內(nèi)除卻姜荃清還有四人,皆是他在柳州的心腹還有從京都本家來的人,他這次遭受牢獄之災卻能那么簡單的被釋放,一定有什么隱情。
“大人,可是安好?”一個留有須髯面帶討好之意的人道。
“大人是否安好還用你問,一定是安好的?!迸赃叺闹心昴凶用媛侗梢?,仿佛在嘲笑剛剛發(fā)言的人,接著恭維姜荃清。
“阿諛奉承,沐猴而冠,哼!”最后三人中的一人,面相較為稚嫩的男子一臉不屑。
“閉嘴!”
姜荃清剛從牢中回來身心疲憊,急于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沒想到他的三個幕僚一點用處都沒有,讓他屬實火大。
“姜信,你怎么看?”他看著角落中的人,自從幾人進來后就只有他沒有說話了。
姜荃清一發(fā)話,剩余的三人都不敢說話了。
姜信從角落中走出來對姜荃清行禮,“回大人,小人認為,此次大人遭受牢獄之災和游家脫不了關系?!?p> “是嗎?!苯跚迕醉殻攀潜炯遗蓙韼退娜?,一定知道點什么,更何況他昨日在牢獄中郡守來看過他,畢竟他的官職位居郡守之下。
王郡守告訴他這次的貪污案是朝廷下密令給他的,結果查到柳州貪污的官員牽扯人數(shù)甚廣,更甚至牽扯到京中各大貴族。
他因為是姜家的人,又沒有真的貪污最終才被保釋回府,可無論如何,是否真的貪污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又真的進過牢房,待這件事全部了了,他的官途也會受到牽連。
“大人,京都本家傳來消息,讓大人協(xié)助郡守抓住游家禍首?!苯趴闯鼋跚濯q豫不決,拿出了一封信。
姜荃清拿過信件察看,上面寫的和姜信說的一樣,游家是貪污官員之一,而且游家還牽扯到了朝廷上的爭斗,本家傳信讓他好好協(xié)助郡守,摘取自己的身影以免連累本家的黨羽之爭,現(xiàn)在看來和游家結親真是他走的最爛的一步棋了,本來以為對他的官途有所幫助,沒想到現(xiàn)在反而被牽連。
姜瀾回到院子不久后就派紫丁去打探柳州貪污案的消息了,紫丁回來說柳州的貪污案已經(jīng)定下來了。
王郡守帶著朝廷的圣旨和官兵迅速的查封了柳州好幾家官員,其中就有柳州的小縣令和游家。
柳州姜家雖然沒有貪污,可與游家定了親,女兒也已經(jīng)嫁出去了,算是同黨,雖然后來又協(xié)助郡守捉拿了游家,因此姜府才算無事,可姜三原本要晉升的官職也就到此為止了。
姜瀾聽完這個消息后,放下了手中的繡針,她的三叔不能像前世一樣提早回京,也就不能給她回京后“添亂”,邱運財也傳來消息,說是一切都辦置妥當。
現(xiàn)在柳州姜府可以說是受到嚴重打擊,沒有個一兩年是恢復不了的,也回不了京都,她在柳州的目的也基本上都達到了,是時候回京都了,畢竟京都姜府才是她的“家”啊。
想到這,姜瀾的神情又變得異常平淡,她低下頭繼續(xù)繡著手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