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奇怪的旨意
熙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次科考事落,為慶國之棟梁涌現(xiàn),于兩日后在宮中舉辦聞喜宴,謝師謝朝,特準大臣官員攜正室妻眷,無論子嗣嫡庶皆參加,欽此。”
“臣婦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崩咸I頭,身后跟著姜家女眷,一大群人跪下接旨。
老太太被扶著起來,走到公公前小心問道:“敢問公公這圣旨無論嫡庶,可是連姨娘侍妾也要去?”手上隱晦的塞去一個荷包。
“自然不用,圣旨說的清清楚楚,定要按圣旨去做即可,府中子嗣是無論年幼嫡庶都要參與?!惫唤铀f來的荷包,神情高傲,聲音尖細,暗含警告的說完直接離開。
洪管家忙跟上去送,身后老太太拿著手里的荷包,疑惑不明,太監(jiān)何時不收銀子了。
看公公走了,馮氏迫不及待道:“娘,這宮宴咱們府中可要好好準備準備啊。”參加宮宴的都是高門子弟,只有高門子弟才配得上她的玉蘿,姜府的嫡長女,還有粲兒,不是高門嫡女也是配不上的。
“宮宴自當好好準備,現(xiàn)下府中還有客人,好好招待為主?!崩咸[晦的收起荷包,對馮氏不咸不淡,她一面覺得馮氏心急,顯得小家子氣,不顧府內(nèi)還有客人在;一面見到馮菱然,嗤笑馮家的人手伸太長,派人來這般防備警惕她們姜家,對馮氏也有不滿。
馮氏肥胖精致的臉面色訕訕,她確實著急了些,實在是聽到宮宴的消息太過于興奮了,宮中的宴會可是好久不曾舉辦過了。姜玉蘿也是興奮不已,只是看母親面露難色,祖母面色冷淡,想她剛被祖母罰過,又怕又怨,不敢做聲。
馮菱然可不開興了,她姑姑是馮家的子嗣,聽父親說姑姑從小受寵,嫁到姜家也是得丈夫疼愛,婆母喜歡,可最近表哥表姐被罰,姜家老太太對姑姑也不好。當初姜家可是千求萬求姑姑才嫁來的,現(xiàn)在不把她馮家放在眼里,心中不忿,她說話的語氣就直沖。
“老太太說的倒是過了,我覺得姑姑說的很對,姜家不是馮家,可是好不容易才又能參加宮宴,要好好打點下。”
不知輕重,一個小小丫頭敢頂撞長輩,說是姻親也不過是外人,還敢訓到她頭上。
老太太面色沉下,當即把茶盞重重放在桌上,斥道:“果兒,你沏的什么茶,這般手生,是要回爐做個笨拙不知輕重的丫頭嗎,小丫頭不知輕重,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p> 果兒立馬跪下認錯,“老太太饒命,老太太饒命,奴婢知錯?!?p> “娘息怒,菱然年幼不懂事,沒有別的意思。”馮氏一聽侄女的話就知道不好,老太太看似慈祥其實最容不得有人忤逆,菱然公然和老太太開嗆,老太太心中惱了指桑罵槐,她面上青白色交加也只能認錯勸慰。
馮菱然被嚇到,她何曾見過這樣的架勢,白著小臉不敢說話。
姜玉妍坐在一旁柔聲勸道:“祖母莫氣?!?p> 姜瀾也嬌柔道:“祖母莫氣,馮家表妹是個好的,和三姐姐一樣沒有壞心思,都是年幼罷了,馮家表妹和三姐姐不是經(jīng)常來姜府玩嗎,到底是客,祖母莫氣?!闭σ宦犑菫轳T菱然開脫,仔細品味又覺得奇怪。
林姳沒有說話,她聽姜瀾開口,再一次被她矯揉造作的語氣驚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趕忙搓搓手臂,怎么來這兒也冷了?
“起來吧?!?p> 老太太不看馮氏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氣了,若是生氣,怎么不繼續(xù)發(fā)火了,若是不氣,怎么又不看馮氏一眼。
果兒低頭起來,“謝老太太,奴婢下回不會這般如此了?!?p> 馮氏摸不準老太太的心思,只是想想還是讓這些小輩都散開為好,“娘,菱然和林小姐來府上做客,只是圣旨下了,想著她們府中也是要去接旨準備宮宴,不如都去散開,小女兒家再說說話,早些回府。”
馮菱然得到姑姑眼色,勉強笑笑,“是,是啊,姑姑說的有道理,菱然也不便多打擾?!?p> “林姳今日突然叨擾,母親叮囑要早些回府?!绷謯辈幌胱?,確切來說是不想離開瀾院,只是同為客人又是姻親的馮菱然這么說了,她自然也要附和。
“也好?!崩咸c頭,“玉妍,你留下陪祖母說說話,玉蘿和小五就好好在同菱然和林姳說些話,早些回府也是好的。”
老太太發(fā)話,馮氏想留也留不得,只好和姜玉蘿她們一起出了熙院。
她心中還想著老太太面色不虞的事,沒有心情和姜瀾做表面功夫,姜玉蘿看母親如此,本就厭惡姜瀾她更不會主動說話,馮菱然被嚇到,巴不得快點離開姜家。
三人各有心事,腳步匆匆的向大房走去。
林姳和姜瀾慢一步出來,林姳無語,“我們剛剛?cè)ツ愦蟛改牵龑ξ覀兡敲礋崆?,照顧的面面俱到,怎么現(xiàn)在一句話都不說,這么著急離開,我不是客嗎?”
“你都說是客了,我還是她的侄女不也如此,逢場作戲,你若是身份足夠尊貴,想讓她如何就如何?!苯獮懣戳艘谎鬯齻兇颐Φ谋秤埃岵较驗懺鹤呷?。
“是哦。”林姳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等等,她回憶了下剛才姜瀾說話的語氣,好像變回來了?
抬頭看姜瀾走遠了,她急忙跟上去:“阿瀾,你恢復正常啦?”
“什么恢復正常,我本就正常?!?p> “不是,不是,你剛剛在馮氏,在熙院說話一直都不正常,捏著嗓子陰陽怪氣,矯揉造作?!彼幌肫疬@件事,雞皮疙瘩又起來了,搓搓手臂,“不行了,不行了,又冷了,我要搓搓?!?p> 姜瀾輕笑,“這樣說話,確實挺痛快的?!?p> 痛快?什么痛快?
林姳還在粗俗的搓著手臂,見姜瀾走遠了,旁邊走過一個陌生的丫鬟,立馬放下手臂,雙手置于腹中,端莊淑雅。
石榴繃著臉,她告訴自己,繃著臉,繃著臉,她看不到,看不到。
姜瀾聽到林姳跟上來的聲音道:“姜府收到了旨意,你快點回府吧,將軍府應當也收到了?!?p> “對哦?!绷謯狈磻^來,“宴會是宮宴,圣旨要下到每家大臣家里去,我確實要回去,不過,你要去嗎?”
“什么要去不去,圣旨不是說的清清楚楚,去,還是必須得去。”
林姳踟躇,“我想你不去,宮宴牛舌鬼神太多,我怕你吃虧,參加的人也都是大臣的妻眷,我,我怕你受欺負。”
這回輪到姜瀾驚異了,她眼神奇怪的看向她,林姳裝的好一手典雅美人,實際不拘小節(jié)愛兵器不說,原來還愛操心,她是如何看出她會受欺負的。
“圣旨不可違,宮宴要去?!?p> “那宮宴那天你要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對啊,我怎么沒想到?!绷謯迸d奮的一拍大腿,隨即又吸氣,“疼疼?!?p> 姜瀾好笑搖搖頭。
林姳疼的面目扭在一起,可見她下力多重,反正事情解決了,她也不需要多待了,還不如早點回去準備準備,想到這,她干勁十足,說了句,“阿瀾,我先走了。”徑直離開,看那背影氣勢洶洶似是準備打仗。
姜瀾很是淡定的繼續(xù)向瀾院走去,一點也不擔心有人說她待客不周,她要準備的也不少。
宮中傳來圣旨,朝中官員無論官職大小皆收到旨意,疑惑了下庶子庶女參加皇宮宴會的事也沒有上心之人,接到旨意就下令自家夫人安排事宜。
有疑惑之人,也只認為是因為太后出身庶女的緣故。只有一小部分人覺得很是奇怪,心中暗暗警醒。
長安侯府。
吃喝嫖賭,遛鳥賭錢,樣樣精通的長安侯世子秦孚,近日日日在閨閣樓縱情笙歌,終于想到自己還有個家,回家了。
睡眼惺忪,衣著不整,跪似要倒的接完圣旨,秦孚沒放在心上要回去補覺,他爹在他耳邊咆哮吶喊,“秦孚,小兔崽子,你的好運來了,宮宴有不少貴女,你看看喜歡哪個,老子給你提親,知道了沒!”
秦孚摳摳耳朵,當沒聽見,閉上眼夢游般的朝他的房間走去。
長安侯火氣又冒上來,把他當空氣?小兔崽子!大步跟在他身后,他一直反復的大聲重復,“小兔崽子,下聘,娶親!娶親!!”
身后的下人不是緊忙跟著,就是眼睛死死盯著看,唯恐侯爺火氣上來又要動手打世子,時刻準備攔架,要攔住。
秦孚砸吧砸吧嘴,繼續(xù)走著,好像睡得不錯。
“祖父。”一個錦衣小小白面人,白嫩嫩的皮膚,軟嘟嘟的臉,初具雛形的瑞鳳眼,惹人疼愛,他此刻面上一本正經(jīng),就是個小大人般,堵著秦孚的房門。
“哎哎。”長安侯見到自己的孫子,當即笑的合不攏嘴。
秦孚聽到聲音睜眼看到小侄子的臉,嘴角抽了抽,真像啊,這蔑視指責他紈绔的表情真不愧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