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六姨太回來了！”林嬸高興的跑了進來。
“什么？！”程祖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宋錦茹也連忙站了起來，看著程祖佑，難以置信，“老……老爺?！?p> “她怎么回來的？”程祖佑自言自語，十分納悶。
“不是老爺?”宋錦茹看著程祖佑，“我還以為她……”
“見過老爺，見過大姐?！编嚂鴮幾哌M了廳堂，宋錦茹趕緊把話咽了回去。
鄧書寧跪了下去，憐人的模樣梨花帶雨，“書寧謝過老爺?shù)拇蠖鞔蟮??！编嚂鴮帨I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書寧還以為再也回不來了呢。”
“你怎么回來的?”程祖佑十分疑惑。
雖然覺得老爺如今平淡理智，和當聽到土匪頭子說贖金已到，自己心中想的那個，寧愿花五萬塊錢救自己回來的深情丈夫的形象，反應不太一樣。不過鄧書寧還是細細回答。
“土匪們說老爺既然拿錢贖了我了，就放了我。后來他們就把我裝在麻袋里，帶到程府門口了。”
“是啊老爺，”林嬸在一旁說道，“我就是在門口看見的六姨太?！?p> “哦，那你扶六姨太下去吧，一路驚擾，回去歇歇?！背套嬗拥恼Z氣里聽不出其他意思。
“是?！?p> ——
“老爺，您什么時候……”
“程府的賬目你不清楚?我什么時候去拿錢了。”程祖佑打斷宋錦茹，瞇著眼睛思索，“贖她的人，另有其人?！?p> 。。。。。。。
“妹妹，”姜曼妮和張芝蘊連忙趕進了偏苑，姜曼妮聲音焦急清尖?！拔衣犝f你回來了。這不我和芝蘊連忙就趕來了?！?p> 鄧書寧看了眼張芝蘊，淺淺一笑，沖姜曼妮說道?！班?，回來了，還多謝了老爺，寧愿花那么貴的贖金救書寧回來。”
“書寧啊……”
姜曼妮話沒說完，一旁的張芝蘊暗暗拉住姜曼妮。張芝蘊看著鄧書寧，欣慰道，“平安回來就好?！?p> “書寧，”姜曼妮看著鄧書寧，關(guān)切又為難，“那些土匪……沒難為你吧?”
“難為?”書寧有些奇怪，“沒有啊，可能因為他們還指著我要贖金吧，又知道我是程府姨太太，所以沒讓我干什么粗活?！?p> “真是個榆木疙瘩?！苯菪÷曕洁炝艘痪洹?p> “什么?”鄧書寧沒聽清。
張芝蘊用胳膊肘懟了下姜曼妮，引得她一陣吃痛，臉上是藏不住的歡喜?！奥菡f讓你好好歇著?！?p> “我說什么……”姜曼妮看向張芝蘊剛想問，卻被張芝蘊瞪了一眼，“啊對，我說的，”姜曼妮口中嘟囔，聲音懶散?！昂煤眯??！?p> ——
“咳咳咳……”鄧書寧躺在床上，緊了緊被子，擤著鼻涕。
“太太，您這風寒怎么總是不見好?。俊彪p喜給鄧書寧掖了掖被角?！昂攘藴幰膊灰姾?。”
“身子骨就這樣，弱一些，咳咳咳。”書寧又是一陣咳，小小的臉上竟是病態(tài)的憔悴。
“太太，要不，”雙喜有些遲疑，“這個月的月錢就別給您娘家哥哥了？多買些好用點的西藥……”
“不行，咳咳咳……”鄧書寧一陣急咳，“現(xiàn)在剛?cè)胍辉?，眼見著就過年了。我那幾個侄兒連件新棉襖都沒一件，咳咳咳……”
“太太，可你的身體重要啊?！?p> “無事的，從前在娘家時，也是這樣，咳一個多月怎么也好了，不必花那些錢。況且，”鄧書寧看著手中握著的紙團，“現(xiàn)在程府上下都知道我是個不受寵的、生不出來孩子的妾室。去醫(yī)院，若是錢不夠了，回賬房支的時候又是一陣難堪，還不如就喝些湯藥得了?！?p> “太太……”
“好了，雙喜，你下去吧?！?p> “雙喜說的對，”姜曼妮搖曳著腰身走了進來。
“三姐你來了?咳咳咳……”鄧書寧剛想起身，被坐在床邊的姜曼妮止住。
“都這樣了，還迎三姐吶?”她笑了笑，“雙喜說的對，該去醫(yī)院還是要去的?！?p> “不必的，湯藥都有按時喝的……”
“你就犟吧?！苯菘粗鴷鴮?，要是芝蘊在，也得跟我一起勸你。”
“芝蘊姐姐?”一絲自己都沒料到的淺笑掠過嘴角，“她回娘家探親也有一個多月了，我還真有點想她呢?！?p> “就一點?”姜曼妮笑著問道。
“嗯?”鄧書寧看著姜曼妮，片刻，也不自禁的笑了笑，“嗯，挺想的?！?p> “有你對芝蘊的這份掛念，就不枉她花了五萬塊贖個你……”
“什么？”
姜曼妮這才反應過來，“我……”姜曼妮心想自己這是說了什么啊，明明答應了芝蘊。
“三姐說，”鄧書寧懷疑的看著姜曼妮，清澈的眼眸如小鹿一般。“是芝蘊姐姐救的我?可是，不是說老爺……”
“唉，”姜曼妮本就是個爽快人，心想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可瞞的了?！笆?，當年那五萬塊是張芝蘊拿出了全部私房錢，又給娘家哥哥發(fā)的電報借的錢，才湊夠了贖你的?！?p>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鄧書寧自問著，有些失神。
“當時老爺也是的，”姜曼妮不忍心太傷了鄧書寧，“還不是他扣，不想花那五萬塊。芝蘊是怎樣勸說都沒用，后來才……”她看著鄧書寧，“你也別太過傷心，咱們，一個妾室罷了?！?p> “是啊，我一個妾室，何德何能讓程家大老爺拿出五萬塊贖我一命，”鄧書寧自嘲的笑笑，“之前從我回來，一個多月了，老爺從未來過我房里。雙喜就跟我說，有可能是因為我比芝蘊姐在駝峰嶺多待了三日，老爺以為我身子不干凈了。當時我還說她瞎說，不能這樣去揣測他?，F(xiàn)在想想，”鄧書寧看著姜曼妮，眼含熱淚，更添一份嬌弱?！斑@也應是真的吧?！?p> 姜曼妮無奈的點點頭。鄧書寧的淚沾濕了被面。
“書寧，咱們女人，生在這個世道，就是這個命。命好了，投生富貴人家，在閨中享幾年悠閑。命不好，就是一絲浮萍。你看老五，她還是商會會長的獨生女兒呢，為了生兒子，那七月末生的毓芙，現(xiàn)在才剛一月，這肚子都快兩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