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都是一群瘋子!”
查仲文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失態(tài),于是他讓桑圓趕緊收拾。查仲文決定憑借浩南送給桑圓的地圖,立馬出發(fā),不再依靠這群瘋子。
桑圓剛將帳篷收拾完,就突然感受到地面發(fā)出輕微的震動,于是他貼在地上傾聽。
剛聽一會兒,桑圓就站了起來,倒不是他聽出了什么,而是已經(jīng)沒有需要了。遠方的沙塵揚的猶如海嘯,地上一股鋼鐵織成的洪流,正向他們撲面而來。
“怪怪,竟然來了兩三千菁原鐵騎,上十二家的小子,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呀!看來今天,你我都得死在這玉人鐵蹄之下啦!哈哈哈哈哈哈……”
翟掌柜和一眾漢子,強忍著虛弱,邁著虛浮的腳步,抽出刀槍劍戟,又將貨車凌亂的堆放在隊伍前,當(dāng)作阻擋騎兵洪流的緩沖。
“小子,反正都要死了,快給我們解開血滴子的仙術(shù),好叫咱們今兒能殺玉人殺個痛快!”
翟掌柜拿起的竟然是只槊,這槊通常造價不菲,都是軍中將領(lǐng)上陣搏殺的利器,江湖打斗,多為短兵之間的較量,極少有人用這樣笨重的兵器。
查仲文輕輕揮手,血滴子們便又紛紛縮回,商隊眾人也恢復(fù)氣力精神。
翟掌柜更是跨上馬兒,將馬槊揮舞的繚亂。
“上十二家的小子,你不知道吧,我們掌柜的在跑商路之前,可是羅布縣里的偏將,商隊的大伙,也都是掌柜手下的兵。
我們掌柜的當(dāng)年呦,不知道在這附近殺了多少玉人鐵騎呦!”
那個江州口音的賬房亦雙手持劍,帶著微笑,面對著已經(jīng)近在眼前的鐵騎,毫無懼色。
眼前的敵人將至,令查仲文也顧不得多想,在讓桑圓、浩南和查益兒他們退下后,自己則與商隊的人并肩而立。見鐵騎即將沖到貨車形成的緩沖帶時,他雙手向上一托,無數(shù)不燼木刺棱紛紛從沙子中拔地而起,刺棱穿透了馬兒的肚子,又在馬兒奔跑的沖勢作用下,將馬肚子劃出大道口子,而騎兵,也全都落馬,向前俯沖,摔得七葷八素。而后頭的騎兵也撞上來,從坐騎跌落。
一時間,鮮血和馬兒的肚腸橫流。
菁原鐵騎到底是玉人最精銳的騎兵,在付出前頭幾十人的損失后,便如遇石之川,分流而過,繞到商隊身后。
在遭遇到查仲文仙術(shù)的攻擊后,菁原鐵騎的隊伍里,也飛出許多沙錐冰棱,猶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翟掌柜再度率人上前,準(zhǔn)備憑借著大家的一身武藝,用內(nèi)力阻擋。查仲文則一掌拍在地上,厚半米,長二十米的木板從地里升起。
聽著沙錐和冰棱打擊在木板上的脆響,翟掌柜看向查仲文的眼神里終于多出了由內(nèi)而發(fā)的敬佩。
不過查仲文在施展過兩次大范圍仙術(shù)后,臉色微微泛白,仙力已去不少。他發(fā)現(xiàn)在沙漠里,他的仙力消耗的比正常情況下多好幾倍。
可先前干掉的那區(qū)區(qū)幾十人,對于這三千騎兵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他們成建制的戰(zhàn)斗力,幾乎沒有損傷。
一旦他仙力耗盡,無險可拒的商隊,便只有被屠戮的份兒。
想到無險可拒的瞬間,查仲文突然靈機一動。
他對著四周,大喝一聲,“拿好干糧,聚攏到我身邊!”
“拿干糧作甚,都要死了,還吃什么干糧?現(xiàn)在可是只爭朝夕,不求長遠啊,小子!”
翟掌柜提著馬槊,死死遙望遠方再度沖刺的菁原鐵騎,皺著眉頭,覺得查仲文在添亂。
“相信我!”
說罷,查仲文單膝跪地,緊閉雙眼,手掌全都按在沙地上,渾身綻放出翠綠的光華。
隆,隆,隆,隆……
商隊諸人的腳下傳來震動,接著,翟掌柜他們就發(fā)現(xiàn)腳下地面在緩緩抬升,而腳下沙子也逐漸被風(fēng)吹散,露出木頭的紋路。
而在菁原鐵騎的眼中,他們眼前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長寬高皆十米的木臺,宛若一座碉堡。
而翟掌柜他們用腳踩了踩腳下木頭,發(fā)現(xiàn)并沒有空蕩的回響后,看查仲文的目光愈加敬畏。畢竟能憑空造出這樣大的東西,幾乎已經(jīng)超脫了人類的范疇。
但查仲文的事還未結(jié)束,他又在木臺四周造了城垛,還用剩下的仙力制作出了許多沉甸甸的不燼木投槍。
干完這些,他吞下一顆丹丸,便昏睡過去。
木臺一邊是延綿二十米的木墻,一邊是凌亂的車子和木棱形成的緩沖帶,所以商隊眾人只需要據(jù)守兩個方向的攻擊。
許多牧民出生的菁原鐵騎在見到這樣的“神跡”后,紛紛雙手交叉,嘴巴里叨念著大天師的名諱,向其祈禱。
而其他玉朝士兵則紛紛猜測,木臺上的仙師,究竟是煉質(zhì)境還是暉陽境。
攻勢滯遲了一會兒后,菁原鐵騎的將領(lǐng)這才繼續(xù)下令攻擊。
這位將領(lǐng)握著未出鞘的刀柄,看著沙漠中聳立的高臺,眼含凌厲并且飽含貪婪。
他以為今天只是遇見一小隊迷路的東人商賈,本只打算撈一筆意外之財,卻不料這小小商隊里居然藏著個至少三境的大仙師。
雖然他不明白為何這個大仙師會以身涉險,但聯(lián)系到現(xiàn)在身處菁原州附近的地理位置,他覺得這仙師很有可能是東人派到草原的奸細。
加上這個將領(lǐng)出生名門,熟讀史書,深知玉人祖先北渡后,滲透菁原的手法,那就是從信仰出手,通過控制菁原人的信仰,來控制菁原的牧民。而大仙師,就是這其中的關(guān)鍵。當(dāng)初玉朝天師府,就是靠著仙師們的仙術(shù),來吸引牧民轉(zhuǎn)投信仰。
所以,他很懷疑東人也想來這么一手,派幾個大仙師,擾亂甚至分化菁原對玉朝的忠誠。
倘若真的如此,那他的功勞可就大了去了,說不定能就此升到奎都的衛(wèi)軍去,這樣就不用天天在這草原里餐風(fēng)沐雨,幕天席地了。
即便不是細作,能抓到一個敵國大仙師,也是不錯的功績,對今年考評可是大有好處。
當(dāng)他想入非非的時候,卻不曉得他的三千鐵騎并沒有取得多大的功績。
騎兵們沖到木臺下,只能往臺上射一撥弓弩,然后便縱馬離開,臺上的人,見他們射箭,便各個蜷縮在“城垛”后,待箭雨過后,對著騎兵離去的背影投射木槍。
箭雨每次能射傷幾人,投槍每次也能扎死幾人,來來回回,雙方雖然人數(shù)懸殊,可傷亡卻幾乎相當(dāng)。
雖然五十多人耗不起,但到底是令大家茍延殘喘下去。
商隊的眾人,現(xiàn)在就一個打算,將食物水源藥品全都節(jié)省下來,留給查仲文,因為在這兒的所有人里,只有查仲文擁有足夠的殺傷力,給三千鐵騎造成損傷。
雖說翟掌柜他們已然做好慷慨赴死的準(zhǔn)備,可堅持下去,就能多殺幾個玉人騎兵,他們何樂而不為。畢竟軍中俗話說的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想法雖然多少功利了些。但確實在。
而對于查仲文的態(tài)度,大家似乎漸漸發(fā)生了轉(zhuǎn)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