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巴拉什親王一行終于要到了,朱棣卻是半點都?xì)g喜不起來,這鬼天氣冷得要死,即便只是站著,冷冽的風(fēng)雪都刮得人骨頭疼!
卻也沒辦法,皇阿瑪為了表示對喀喇沁部的重視,明令自己這個皇子出城親迎。
說起來前世自己躺冰臥雪,風(fēng)雪天行軍演戲都是常態(tài),不過那時候自己是守著邊塞,攻打蒙元余孽的漢人親王,眼下卻成了迎接蒙古親王的滿洲貝勒,還真是造化弄人,若有第三世,不會投生成蒙古王公吧。
朱棣正盯著漫天大雪發(fā)呆,身后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小的人兒:“四叔,侄兒弘晉給您請安?!?p> 弘晉?朱棣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小人兒,這時候不在上書房認(rèn)真讀書,來理藩院做什么,心中疑惑面上卻是不顯,溫和地伸手虛扶一把:“快起來,這么冷的天,先進(jìn)屋喝杯熱茶去去寒?!?p> 弘晉到底年幼火力旺,只是抖了抖灰鼠皮斗篷上的雪,輕聲答道:“不冷,不冷,騎馬過來正熱乎呢,四叔,阿瑪讓我跟您一起去迎接善巴拉什親王?!?p> 朱棣一愣,看著弘晉滿眼的期待,不由想到了跟隨善巴拉什親王一起入京的僧袞札布身上,難道這小子是來相姐夫的不成。
弘晉雖有些懼怕四叔的冷臉,可想到阿瑪平素與之交好,還是鼓起勇氣追問道:“四叔,咱們什么時候出發(fā)?這么大風(fēng)雪,善巴拉什親王路上不會耽擱吧?”
朱棣對弘晉的問題避而不答,只是平淡地問詢:“你畢竟是皇孫,又是太子所出,身份貴重,去迎接善巴拉什親王的事,你皇瑪法知道嗎?”
弘晉笑道:“知道,今一大早阿瑪專程問過了,這才催我過來,生怕四叔您已經(jīng)出發(fā),還要在后面追不好看?!?p> 朱棣卻是心中一冷,趕這么緊怕是太子壓根就沒有跟皇阿瑪稟告,二哥真是越來越狂妄了,就這么肆無忌憚地結(jié)交蒙古王公,生怕皇阿瑪心中不膈應(yīng)嗎。
弘晉倒是沒想過阿瑪會騙自己,反倒是對于自己小小年紀(jì)就能幫阿瑪辦差十分得意,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激動得。
朱棣忍了又忍,還是冷冷地囑咐摩爾根道:“給弘晉阿哥安排輛舒服的馬車。”
弘晉本想說自己騎馬就行,可面對威嚴(yán)的四叔,實在是說不出口,只好乖乖道謝后,跟著摩爾根離開。
待摩爾根回來,布倫特也來回話,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親王那邊早已按時起駕,這邊也到了出發(fā)的時辰,朱棣這才不耐煩地?fù)]揮手,示意眾人出發(fā)。
這天騎馬實在是痛苦,好在是順風(fēng)行進(jìn)風(fēng)雪刺不到臉上,距離也不算遠(yuǎn),半個時辰后,朱棣一行人就已經(jīng)到了指定地點等候。
朱棣也回到自己的貝勒車駕上閉目養(yǎng)神,太子這次可真不地道,自己肯定會被他連累,不管怎么說,一個失察是跑不了的。
可惜太子也落不了好,出了烏蘭琪琪格的事,皇阿瑪再不會先前那般包容,讓他諸事遂心。
之前只說兩個孫女留京,雖沒有明說是二格格,她還是可以撫蒙,但絕不會是太子屬意的僧袞札布。
甚至就連善巴拉什親王一個處置不好,皇阿瑪那也要落埋怨,何苦來著,就安安分分做個儲君不好嗎,非要擺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只怕是尋常人家的阿瑪也要失望透頂了吧。
許是蒙古人久居塞外,見多了風(fēng)雪,善巴拉什親王一行人倒是準(zhǔn)時到達(dá),在聽到摩爾根說貴客已經(jīng)快到了時,朱棣揉了揉額頭,低聲道:“去知會弘晉阿哥一聲?!?p> 不等摩爾根過去,朱棣剛下車,弘晉就已經(jīng)從后面的的馬車上跳下來,朗聲道:“四叔,善巴拉什親王到了嗎?咱們趕緊去迎接吧!”
朱棣看著遠(yuǎn)處若隱若現(xiàn)的王旗微微點頭:“走吧。”
不一會兒善巴拉什親王的車駕就在幾步外停住,一個肥碩的中年男子,踩著個年輕的男奴下車。
善巴拉什親王挺了挺明顯下垂肚子,昂首闊步地走到朱棣叔侄面前,面色恭敬地行了個禮:“給四貝勒請安,四貝勒吉祥?!?p> 因?qū)Ψ绞怯H王,朱棣也不敢托大,往旁邊避了些許,笑著用蒙語回道:“親王殿下,胤禛可不敢當(dāng)你這么大禮……這是我的侄兒,太子殿下的二阿哥弘晉。”
善巴拉什親王笑盈盈地看向弘晉,從身上取下一柄精美的蒙古刀遞過去:“哈哈,是弘晉阿哥??!真是討人喜歡的孩子,這刀就送給你做見面禮好了。”
即是善巴拉什親王的隨身之物,自然不是凡品,渾身鑲滿各色寶石不說,抽出來更是寒光閃閃。
弘晉雙眼發(fā)亮,悄默默地看了四叔一眼,還是忍不住接了過來,歡喜地謝了又謝。
朱棣心中暗嘆好歹也是太子的兒子,居然沒有沒出息!
善巴拉什親王見狀笑意更盛,拉過身后的華服少年,得意地介紹:“四貝勒,這是本王的長子僧袞札布。僧袞札布,快給四貝勒與二阿哥行禮!”
僧袞札布上前一步,恭敬地跪下行大禮:“給四貝勒請安,四貝勒吉祥!給二阿哥請安,二阿哥吉祥!”
按理二阿哥不過是個小皇孫,當(dāng)不得僧袞札布這么大禮,是要避一避的,偏偏弘晉只顧歡喜手中的蒙古刀,壓根就沒注意到。
朱棣低聲咳了一聲,弘晉還是沒反應(yīng),只好輕輕戳了一下,弘晉才意識到不妥,趕緊回了半禮。
有了這么大插曲,朱棣只覺得無趣,便看向善巴拉什親王:“親王殿下,這么大風(fēng)雪,還是早些回程才好。”
善巴拉什親王笑著點點頭:“四貝勒說的是,這么冷的天,正該早些回去,免得還要麻煩城門官?!?p> 朱棣也不再多言,目送善巴拉什親王父子上車后,懶得在搭理不成器的弘晉,也回到自己的車駕中。
這小子到底跑來干嘛的?肯定不會來湊熱鬧的,難道是給善巴拉什親王表態(tài)的,表明太子很看重他?
朱棣心中冷笑,太子啊太子,你以為身為太子,就可以為所欲為,結(jié)黨營私拉攏蒙古嗎?
千百年來那個太子不是兢兢業(yè)業(yè),努力在夾縫中求生存,既不敢風(fēng)頭太升,引發(fā)皇父忌憚,又不可太過平庸,引發(fā)皇父鄙夷。
自己這個二哥倒好,資質(zhì)平庸比不過眾兄弟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要強(qiáng)的,凡事都喜歡出風(fēng)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