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吻生情
進(jìn)去的時候日頭還很高,沒想到出來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繁星閃爍,歲月靜好,恍如隔世。
石林早已掩去了出來的小道,神殿般的陵寢也夢幻一般消失了,我卻很放心,這樣的鬼斧神工,任憑瀛帝使盡手段也威脅不了那些亡靈,況且還有神秘而令人生畏的守陵人。
枕著雙臂,躺在廣袤無垠的草地上,仰望滿天星河,突然想吟詩一首,便隨興把太白的詩改了改,“青草襲萬里,星辰亦可摘。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很不適宜地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躺在旁邊的靈兒翻身坐起,眼里滿是欽佩,“郡主姐姐,沒想到你的詩才這么好,你這首詩太應(yīng)景了,說到我心坎上了呢,可惜我就表達(dá)不出來。”
“對啊對啊,我覺得這詩比那些自詡才子的書生作的好不知多少倍,尤其是最后兩句,把這低懸的星空描繪到了極致?!狈史室瞾頊悷狒[。
我很是尷尬,如被抓住的盜賊脹的滿臉通紅,幸好有夜色掩映,心里道:自然是好的,詩仙的詩豈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要不郡主姐姐再來一首吧,我們一起學(xué)學(xué)?!膘`兒說到這里突然興奮起來。
我連忙搖頭,起身想逃,卻不小心撞入北堂胤的懷抱,唉,這個人總是這樣走路無聲,是在向我顯擺他的輕功有多好嗎!
“天色還早,陪我坐一會兒吧?!北碧秘防∥遥膊挥晌沂欠翊饝?yīng),自己先在地上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草地,示意我坐。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靈兒和肥肥兩個小鬼趁著我不留神又偷偷溜了,這兩個人好像很怕北堂胤,有他在的地方她們幾乎不講話,這對靈兒來說估計(jì)比坐牢還要苦。
北堂胤枕著雙臂仰躺著,深邃的眸子望著星空,仿佛在自言自語,又確實(shí)是在問我:“你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計(jì)殺多爾木,如今又能出口成詩,你總在不經(jīng)意間帶給我驚喜?!?p> 該怎么回答呢?我總不能說這些都是上學(xué)時書上學(xué)來的吧,他該把我當(dāng)神經(jīng)病了。
似乎也沒有期待我會回答他,沉默了一會,他又輕聲說道:“唱支曲子來聽吧?!?p> 我一愣,繼而很干脆地拒絕,“屬下不會。”
北堂胤側(cè)過身,單手支頭,寬袖里露出半截修長白皙的手臂,烏黑的頭發(fā)落下來,與他的手相互映襯著,星光下的他一襲青衫,劍眉星目,筆挺的鼻梁,刀刻般的臉,兩片胭紅的薄唇,整個人如夢似幻,美的不可方物,引誘著人去觸摸他的真實(shí)。
心里想著,手也不自知地伸過去,待反應(yīng)過來,又窘迫地想要抽回來。北堂胤抓住我的手貼在他臉上,柔聲說道:“感受到了嗎?”
“什么?”觸到他光滑的肌膚,我的手如觸電般要抽回來,但他抓的太緊,根本無法抽出,一種奇異的感覺順著掌心一直蔓延到了我的心里,我感覺到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燒,心小鹿般的亂撞,腦子也停止了思考。
“在你面前的我是真實(shí)的,活生生的?!?p> “我知道?!?p> “我不是北堂燁?!?p> “我知道?!彪y不成他以為我剛才把他當(dāng)成了北堂燁?
北堂胤勾唇一笑,眼里是往日里從未見過的溫柔。他的俊臉在我眼前慢慢放大,直到整個陰影覆蓋在我臉上,那微張的紅唇有魔力一般召喚著我迎上去。
“嚶……”情到深處,我渾身頓時打了個激靈,眼底瞬間清明。我一把將他推開,站起身來,拔腿就跑。
回到自己的營帳,我摩挲著還殘留他的氣息的唇,一顆心噗噗亂跳,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卻很清楚自己剛才做了什么,不由得一陣懊惱,怎么就這么經(jīng)不住美色的誘惑,老師說過,美的東西可以觀賞,但千萬別想著占為己有,況且,我早已心許北堂燁,怎么可以這么無恥地去勾引他的哥哥。不,不對,是北堂胤那家伙勾引我!
我雙手在自己的臉上拍了好幾下,好讓自己更清醒些,沒想到一清醒,更難受了,想著明日還要見面,到時候可多難堪啊!
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半個晚上,好不容易睡著了,夢里居然又是與北堂胤親吻,驚醒之后,便再不敢睡。隨便扯了件披風(fēng),想要到外面透透氣,可沒想到門簾一掀就看見了北堂胤,他好似也睡不著,在自己的營帳前負(fù)手而立,那挺拔的身姿,完美的身材仿如謫仙,一下子又把我迷住了。
好似感覺到了我的注視,北堂胤轉(zhuǎn)過頭來,我嚇得趕緊放下簾子,躲在簾子后面不停地深呼吸。我覺得自己是魔怔了,怎么會覺得他越來越好看呢,而且只要一閉上眼,腦海里便全是他的俊臉,他的一顰一笑,甚至他生氣的模樣。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想他,或者去想想北堂燁,可讓我崩潰的是,北堂燁的臉越來越模糊,很快就變成了北堂胤的臉。
我無力地癱坐在床上,呆呆地想了良久,終于決定離開段日子。我簡單地收拾了幾套衣物和一些銀兩,佩劍拿起又放下,這把問情劍是北堂胤在我第一天當(dāng)侍衛(wèi)的時候賜給我的,看到它就會想起他,還是不帶吧。剛要出營帳,我又折返回來,還是帶上吧,從前多少個日日夜夜抱著它,帶著它殺敵無數(shù),沒有了它,恐怕一時難以習(xí)慣。
悄悄地繞過值夜的侍衛(wèi),牽了匹馬,出了營地我便騎上馬,眼前三條路,還真不知道往哪里走。于是,我從懷里拿出三個銅板往地上一扔,只有中間那枚正面朝上,便想也沒想地打馬而去。
半年前,失去所有的我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活,只覺得自己是無根的野草,悲涼的不知要飄向何處,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會獨(dú)闖天涯,釋去所有的負(fù)擔(dān)和煩惱,也沒覺得自己有當(dāng)初想的那般可憐,倒自由瀟灑的很。
一個月來,我從草原南下,每到不知如何選擇時就扔銅錢,讓上天幫我選擇,當(dāng)然,鳶京的方向我是不敢去,也不想去。中途走了十幾個城鎮(zhèn),領(lǐng)略了不一樣的風(fēng)土人情。
早就聽聞東陽國乃富庶之地,尤其是天子之城豐都,更是繁華熱鬧。昨日在岔路口徘徊,剛要擲銅錢就聽見路過的一些百姓說是要往豐都去,那里富裕繁盛,是個好討生活的地方,便頭一次自己做選擇來到這豐都。
天下的城樓好似都長一個樣,高大冰冷,但城內(nèi)的景致卻明顯不同。東陽國的穿衣打扮更鮮艷,房屋瓦舍雕欄玉砌,更是精致華麗,街上車水馬龍,走卒小販的叫賣吆喝聲嘈雜混亂,此起彼伏,樓船畫舫白日里也傳出絲竹管弦之聲,一切似乎都在努力向全世界宣告它的豐腴和與眾不同。
但,不論是哪里,總會有些恃強(qiáng)凌弱,欺男霸女的事情發(fā)生。我這剛在一茶樓坐下,正想喝喝茶聽聽書,好好愜意一番,樓下卻傳來聒噪的吵嚷聲,我一向喜歡靠窗的位置,一偏頭,下面發(fā)生的事剛好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