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李仲元到底有沒有走,谷雨已經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她在那兒蹲了很久,又累又困,最后實在頂不住,便回房間睡覺了,第二天醒來,天已大亮。
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李仲元沒有出現(xiàn)在梅家,谷雨暗自竊喜,而弟弟妹妹卻總是跟媽媽吵著要見李叔叔,每當這個時候,媽媽臉上的表情卻總是讓人難以琢磨,有一絲察覺不到的期盼,也有一絲淡淡的憂愁。
十歲的谷雨顯然比同齡人成熟許多,雖然不完全懂得愛情是怎么一回事,但她感覺得到媽媽喜歡那個人,而且與那個人一直有聯(lián)系,因為谷雨發(fā)現(xiàn),每隔一段時間,柜子里就會多一些好吃的東西,媽媽也會變得特別開心。
媽媽和李仲元都曾夸谷雨是個小人精,小人精終于從一個錢包窺探到了媽媽的秘密,她知道這是李仲元的錢包,因為里面有他的身份證。
谷雨拿著錢夾子沒好氣地問媽媽,錢包是誰的?媽媽支支吾吾,說是李叔叔以前留下的。谷雨當然不信,但同時也長了一個心眼,他肯定會回來取錢包。
果然,到了半夜,谷雨就聽見屋外有動靜,是媽媽開門的聲音,然后,是兩個人竊竊私語,雖然聲音很小,但聽得出是李仲元的聲音。她沒想沖進去戳穿媽媽的謊言,她只想證明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此后的幾天,谷雨要么沉默不語,要么脾氣暴躁,媽媽以為她在學校受了欺負,問她什么情況,也不吭聲。
媽媽說:“谷雨,如果誰欺負了你,告訴媽媽,媽媽決不放過他!”
谷雨突然淚流滿面:“是您!是媽媽!您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罵你?怎么罵我們嗎?明明是他來找你,人家卻罵您是狐貍精,他是壞人,我不喜歡他,討厭他、恨他!”
媽媽把女兒一把攬在懷里,淚水奪眶而出,許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李叔叔是好人,是媽媽的命不好。放心吧!谷雨,媽媽答應你,今后再也不跟他來往了?!?p> 盡管家里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李仲元來過的痕跡,但明顯少了,特別是媽媽去世的前一年,幾乎沒有這個人的任何消息,弟弟妹妹也不再期盼他的出現(xiàn),仿佛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中一樣,然而,這兩年,媽媽也明顯蒼老了憔悴了不愛笑不愛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