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拿過錦囊顛了顛,出乎意料的重,這幾日忙著不見人,沒想到他不知道從哪又收了些魂魄來。
池暮把東西按在他的胸口還給他道:“什么時候搞的。”
未魁接回掛到腰間,瞄著茶杯還熱乎著,坐到一旁笑道:“徐大宗主盛情款待,我怎么能錯過呢,差點忘了要謝謝這份大禮呢~。”說著摸了摸錦囊意味深長的笑道:“徐宗主,多謝?!?p> 未魁那份不達心底的笑意,池暮早就見怪不怪了,從他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總是在笑。
“宗主,屬下先告退了?!背啬旱馈?p> 陳劫應(yīng)允了點頭道:“好,設(shè)陣的事就交給你了?!?p> “是!”未魁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退下。
抓捕已經(jīng)用到了暗處,身在水洞中的兩人還尚不知曉。
次日晌午。
躺了一天一夜,花明凈斷續(xù)著為沈臨愿治療,現(xiàn)下才剛剛合上眼。
光照進洞中,沈臨愿皺著眉偏開頭,瞇著眼醒過來。
“嘶~”一起身,手腳便傳來酥麻的感覺,看來自己應(yīng)該躺了蠻久了。
待那股勁過了,沈臨愿才終于伸展著手腳亂晃,然后走向洞里深處。
水洞頂上有個天口,這幾日下雨淋的周圍都是潮濕的,花明凈打定閉著眼,前幾日臉上還有些臟臟,現(xiàn)在臉上道是白白凈凈的。
沈臨愿實在是沒忍住的戳了下她的臉,被吵醒的花明凈不輕不重的給了他一掌。
花明凈睜開眼說道:“這傷才剛好,你就不能安分點?”
沈臨愿抽回手沒好氣道:“這都不許,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花明凈笑了笑打趣道:“是是是,沈大恩公,你想要我怎么報答你啊~”
沈臨愿又變回那個玩世不恭的模樣,調(diào)侃的說道:“要不,你以身相許如何~”
“嗯……”花明凈好像真的認真在想,隨后笑道:“不如何?!?p> 沈臨愿嬌嗔的白了一眼,隨后便是十分認真的考慮到,現(xiàn)在兩人都已經(jīng)恢復好,是正好逃出去的機會了。
借著瘋長的草,沈臨愿探出身子看了眼四周,讓他奇怪的是周圍好像并沒有看到那些搜查的人。
“這就罷休了?”沈臨愿心里有些疑惑。
他偏過頭問向花明凈:“司命,趁著沒人,我們快走吧?!?p> 花明凈:“外面的人撤走了嗎?”
沈臨愿點了點頭,揮手讓她自己來看。
魂魄對于陳劫來說增進修為的利器,不可能輕易就放過自己,花明凈存疑的扒開草。
沈臨愿望向她,低聲問:“是不是陳劫找不到我們,把人都給撤了,這下我們剛好就可以走了?!?p> 花明凈沉思了一下,沒有搭腔,心想把昨日出門勘察的回憶一遍,其中那些搜查一直離她們很近,可奇怪的是,萬淵谷的弟子好像看不見這個山洞,她們就像隱形一樣,可盡管是這樣,那些弟子一直都是不間斷的仔細搜查。
現(xiàn)下沒有人搜查的模樣,道像是引蛇出洞的樣子,花明凈估摸著。
“他們這樣…更像是”
“像是有詐?!鄙蚺R愿塔話道。
“嗯?!被鲀糁赶虿贿h處的河岸說道:“你看那,我來之前坐的是冥舟夫的船,這地方也是他告訴我的,我們之前應(yīng)該是在結(jié)界里,所以一直沒有看到這個河岸就在附近,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是把結(jié)界解開了,為的,應(yīng)該就是引我們出來?!?p> 沈臨愿點頭道:“嗯,現(xiàn)在人一定在河岸附近,等我們一出現(xiàn)他們就可以…。”
兩人相視一望,沈臨愿雖沒有說完,但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花明凈正準備回洞,離開數(shù)日的未泱成蹊又出現(xiàn)了!
她停下腳步看向未泱成蹊,還有在林氏中戴著面具二人,看著樣子好像早就等在那的。
“難怪來萬淵時就見到了未泱成蹊,看來這二小姐…是常來?!毕氲竭@,花明凈不可察覺的笑了下。
“我們出去有辦法了”她的眼神追隨著離去的兩人,看回沈臨愿笑道。
這憑空冒出來的一句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追向花明凈問道:“什么辦法?”
花明凈道:“我剛才瞥見在林氏時遇到那兩人了?!?p> 沈臨愿:“嗯,然后呢?”
她繼續(xù)說道:“還有一個女孩子,是成老宗主的小女兒,我剛到萬淵谷時就見到過她,這沒過幾天,她又來了,我猜著她應(yīng)該常來,我們應(yīng)該可以趁著她在的這段時間,逃出去?!?p> “逃?結(jié)界口有那么守著的人,怎么逃?”沈臨愿問道。
花明凈說道:“不用擔心,據(jù)我所知,陳劫還沒和未泱成蹊說過自己的所做所為,若是不想我們說出,自然得放我們走?!?p> 沈臨愿點了點頭:“未泱成蹊,她…她是不是那個被改命之人,那陳劫是不是她的情劫?”
花明凈搖搖頭:“不確定,當時師傅看過改命那一段后,所有記錄都消失了,而師傅臨走前我不在,所以并沒有交待?!?p> “不是吧,白老頭這么不靠譜!”沈臨愿繼續(xù)道:“不過司命,你現(xiàn)在都會耍心計了,越來越有我當年的風范了啊~”
花明凈抽開他搭著的手說道:“你不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p> 自從下了天界,她在靈詢閣也真是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在天宮的那般根本招架不住,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又見著她是個女仙君軟脾氣似的,各種找理由拖欠報酬。
像從屬司命一職,任何的回答都屬泄天機,必須需要一些回報進行填補,就如同驅(qū)鬼道士,收多收少另說,但一定要有。
這種隱誨的規(guī)矩,大多數(shù)人都心理明白,可總有人為難,最開始時每月便幾次天雷作為懲罰打在了自己這個泄機者身上,那段時間常被打的下不床。
后來吃虧的多了,她也見人見智,遇到些刁蠻脾性差的,她就端著仙君給的御牌放在門邊,假意說著這是慣例要先交酬,實則是告訴來到之人,自己是為天君行事的。有些甚者耍爛招,讓個小孩來問事,孩童得了回答便走,被她牽回來委屈著臉就哭起來了,外邊人看了以為是她打罵小孩,讓她實在是又氣又無奈。
她干脆在長院擺上了一擂臺,打贏再作回答,名聲傳出去了,雖仍有年少輕狂的,可比從前那些虎龍蛇神,道是好上許多,經(jīng)營這些年,也算不上輕松的。
靈詢閣現(xiàn)在,承了她的人情和幫助的人不計其數(shù),但凡是有著眼睛也不至于會去找麻煩。
想過以前的事,花明凈在心里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傾刻又變回了神情自若的模樣。
沈臨愿覺著有些悶的很,接連幾日沒有進食的肚子也響了起來,實在忍不住了的喊著:“司命,你餓不餓~”
要是不說,她還真感覺不到,一問肚子就開始起反應(yīng)了,小聲的咕嚕咕嚕起來。
“有點…”花明凈起身道:“我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
沈臨愿忙拉住她:“這外面可有人看著呢。”
花明凈一笑回道:“當然不是我人出去,用法術(shù)就行了?!?p> 清心鈴有操控草木的能力,可以感應(yīng)四周有果實的樹,只要她擊落用法術(shù)傳回就可以了。
不一會,洞口就堆了些熟透的果實了,花明凈抱著進來:“先將就這些吧。”
沈臨愿木訥點了點頭,看著她把東西抱向洞中流水的地方,心里越發(fā)氣恨自己的法術(shù)短板了。
臨行前花明凈是束著發(fā)來的,現(xiàn)下因亂著厲害,她就把頭發(fā)全部摟了起來,整張臉也看的更清楚了些。
“沈臨愿,過來幫忙?!被鲀粝粗掷锏臇|西喊道。
“噢,來了?!鄙蚺R愿應(yīng)聲,抓過地上的果子放在水流下。
花明凈看了眼他浸在水面的袖角,幫他挽上去道:“你小心些,別把衣服弄濕了?!?p> 沈臨愿擦了擦臉上的笑道:“嗯,知道了。”
于是兩人把手里的果子洗干凈后,沈臨愿的衣角和袖子還是濕了一大片,他道是毫不在意的坐下吃著手里的“勞動果實”。
花明凈坐下后,放在懷里的錦囊就開始異常的燥動了起來,里面各種嘶叫和哭聲合在一起,如同魔音似的繞耳,萬淵谷的人對這些是非常敏感的,不一會沈臨愿便聽到洞外有腳步聲。
兩個人的精神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花明凈立刻施法,終于在清心鈴壓制下,錦囊內(nèi)的魂魄才安分下來,萬淵谷的弟子聽到聲音停止,而所到的地方又是空礦的一片樹林,認為是幻聽就離開了。
蹲在洞邊的沈臨愿看到那些人走開了,才吐出一口氣,放下心重新走回洞內(nèi)。
“他們走了?!鄙蚺R愿給了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坐下盯著錦囊說道:“你說…這萬淵谷的宗主,放著好好的醫(yī)師不做,為什么要以這種方式修煉?”
隨口的一問,空氣出現(xiàn)了難得的沉寂,花明凈面色看不出變化,只是長久的沉默讓沈臨愿覺得她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
花明凈嚼著那最后一口果肉吞下,聲音才緩緩傳來:“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p> 司命的眼光好像突然變的黯然了許多,像很多年以前她找到仙逝閣中,父母名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