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賀司淵就派了馬車把我送到了柯府。
我在等著姜晟厲的時候,發(fā)現(xiàn)柯府旁邊還有個翡翠山莊。
姜晟厲那個傻子,穿著跟平時一樣,玉石吊墜,一樣不少。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姜晟厲被我盯得發(fā)毛。
“拜托,大哥,我們是去拜師,你穿得這么華麗麗,哪有拜師的模樣?”
“本少爺最差勁的一套衣服就是這樣了,沒辦法?!苯蓞栠@是在顯擺。
“走,去買衣服?!蔽?guī)е蓞柕阶罱囊患页梢碌辍?p> 在途中,姜晟厲跟我透露了一些關(guān)于柯府的消息。
柯府那塊牌匾,是柯老爺子柯望的曾祖父時,掛上去的。后來柯府的人慢慢從商,不再入朝,那塊牌匾,也一直沒拿下來??赂赃叺聂浯渖角f,是柯望讓人新建沒多久的??峦莻€疑心病很重的人,他要接待客人,也都是在翡翠山莊。想要進入柯府,那可是很難的事情。
要是我是個玉石供貨商,家中藏著那么多寶貝,肯定會生個聰明點兒的兒子顧家。
恰好,今天柯望不在家,他的嫡長子柯詩圣又是個沒什么腦子的人,應(yīng)該很容易混進去。
“怎么樣?”姜晟厲換了身平民便服。
“湊合吧,不過,你再戴頂帽子,貼個胡子才好,法師見過你,我怕你被他認出來?!?p> 姜少爺堅持不貼胡子:“那樣太丑了,放心吧,無良法師認不出本少爺來的?!?p> 我無奈,也只能隨了姜晟厲的意。
剛到柯府外,就有人把我們攔了下來。我對他們說我是大兮,法師的徒弟,柯詩圣的朋友,還給了他們小費,可他們竟然不吃這套。
“我告訴你們,你們家大少爺與我二人是故交,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要是你家老爺知道你們這么對待生意上的合作人,那還不杖打你們??吹?jīng)],這是帕拉伊巴藍碧璽……”姜晟厲從懷中拿出一塊吊墜,“法師法杖上的,就是這種玉,我供應(yīng)的?!?p> 守門人在柯府這么多年,真的玉還是假的玉,多多少少也是能分出來的。他怕的是,要是這兩個人,真的是老爺生意上的合伙人,這要是得罪了,那老爺還不扒了他的皮不可。于是他鞠了一躬,對我們說:“二位請隨小的來?!?p> 守門人帶著我們進了翡翠山莊,說是等他去詢問過法師與柯詩圣,再過來接我們。
“這柯府的大門,真不容易進。”我吃著他們準備的瓜果干。
“有時候,還是本少爺?shù)闹焊邭獍河杏茫隳堑腿滤牡臉幼?,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小廝呢?!?p> “滾?!?p> 翡翠山莊的待客處,果盤銀制,茶杯玉質(zhì),就連長匙上的雕刻,都是鎏金的。大家普遍用的器皿,都是瓷器,僅僅是這三樣東西,就不一樣哈,有錢人家。
我問姜晟厲:“你剛才拿出來的那個吊墜,真的和法師法杖上的玉一樣?”
“嗯?!?p> “你那玉哪兒來的?”
姜晟厲否認:“不,你應(yīng)該問,法師的玉哪兒來的。本少爺記得當時賭茶,把那塊帕拉伊巴藍碧璽輸給了別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到法師手上了?!?p> 正聊著,就看見法師走了過來,看到他臉上得意的笑,我就暫時先恭維一下他好了。
“法師啊,您來了啊?!蔽移鹕砣ビ?,哪里管自己是客還是他是客。
“大兮,聽說你找我啊?!狈◣熤苯幼龅轿覄偛抛^的椅子上。這么多椅子,他偏偏選中這一把,幸好我沒得痔瘡。
他這不是擺明了要我站著他坐著嘛,給我下馬威啊。
“法師,您最近如何???”我一臉慈祥。
“自然是好的,柯少爺待我不薄,你呢?”
“我當然也好,只不過是有些想您了,上次一別,您還讓我來探望您不是?!蔽以谔嵝阉瘴覟橥降氖虑?。
“是嗎?”法師假裝失憶,“我最近太忙了,還真記不得這些事?!?p> “你記不得,我記得就行啊。這不,我還想見識見識法師您的法術(shù)呢。”
“看我的法術(shù)?”法師朝姜晟厲看去,低聲問我,“那你帶姜少爺來做什么了?”
我就知道姜晟厲這身打扮絕對會被法師認出來,姜晟厲又偏不聽我的。我是個聰明人,怎么可能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呢。我說:“法師,我這不是給你帶客人來了嘛?!?p> 聽到客人,法師就高興了。
“國師府最近,也鬧鬼,姜晟厲來,就是想看看你的法術(shù)如何,能不能降得住國師府里面的那群厲鬼。”
法師指著我笑:“臭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把戲,這要是國師府里面的不是厲鬼,而是人為禍端,我去做法,結(jié)果不奏效,國師府的人還不來砸我招牌啊?!?p> “你是不是太多了?等你做完發(fā),錢撈到了,就到別處去了,再說了,你也不是完全沒本事,你要是遇到這么一點兒小事就怕了,那我是無能為力的,好心幫你介紹生意,你還這么推卻?!?p> 法師攔住我,道:“我哪里推卻了?我只不過是考慮考慮而已。”
“這還需要考慮嗎?”我說著就往外走。
“誒,等等,我考慮好了,這單,肯定得接啊。那姜少爺有什么要求嗎?”
“他說想看你做法?!?p> “現(xiàn)在?”
我回答:“今天?!?p> 法師摸摸胡子:“你們來得正好,今日我在柯府的確是還有一場法,要不,帶他去看看?”
就這樣,法師找到了柯詩圣,柯詩圣以他嫡長子的身份做擔保,把我們帶進了柯府。
我乘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在柯府中找柯正。
好巧不巧,柯正正在角落里與人談話。
柯正說:“我從潘志那里拿來了玄玉的制作方法,這個你收好……”柯正將一張布帛交給另外一個人。
我微微露出頭朝著與柯正對話的那個人看去。
“誰?”那人手中飛出一個飛鏢,呈梨花形。
我在心里暗暗叫苦,不是吧?我又沒有踩到樹枝又沒有打破瓶子,什么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也沒有掉鏈子,這都能被發(fā)現(xiàn)。
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飛了出去。
“是她?”那人握緊手中的布帛。
“是誰?你認識?”
“嗯?!?p> “那就殺了她。”柯正可不想因為這樣就把事情敗露出去。
“這個不用你瞎操心?!?p> 能帶著我這么飛的人,除了小山,還會有誰。
小山還是老樣子,半臉面具,一襲黑衣。
竹林中。
小山去換衣服了,我就在他的小屋里亂逛。
他的桌上有許多類似顏料的東西,在桌后,是書架。
我發(fā)現(xiàn)他們這些厲害的人,都喜歡看書。
竹椅不高不矮,我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清酒,隨手拿起桌角的一本書翻了翻。
按理說,古代人寫字都是從右往左,或是從上往下,翻書也是從后往前翻。但小山的這本書卻是現(xiàn)代書籍的樣式。我打開它,上面寫著:
今天,見到了白兮,她在仧卼島上似乎很開心,也正應(yīng)了她吃了睡,睡了吃的癖好。
仧卼島?小山怎么知道我去過仧卼島?我向前翻了幾頁,有:
白兮從將軍府中溜了出來,她差點看了“他”,幸好我及時阻止,把她拉進了巷子里,她的脾氣爆,還想和我打架。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她說她認識我的這雙眼睛,是瑞鳳眼,真是讓人無奈。
我繼續(xù)向前翻:
下雨了。賀司淵,把白兮一個人丟在了路上,他騎著馬,把月兒帶了回去。白兮,可真讓人心疼。我把傘給了她,因為是第二次與她面對面,我不敢太過于接近她,我怕她害怕我。
第二次?如果那是第二次的話?那第一次是?我翻到第一頁:
天氣很好。今天,是第一次。她來了,還和賀司淵打了一架,她怎么打得過賀司淵。可,我看見賀司淵,吻了她。第一次,心里這么難受。我坐在樹上看著賀司淵追她,她也看見了我。
第一次?
如果那是小山第一次與我見面,那不就說明,在我到夢境之前,小山根本就不認識“白兮?”這是怎么回事?我以為,小山在我很早之前,就喜歡“白兮”,他保護我,也完全是因為“白兮”。
“你可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小山話語中還有未散的怒意,他換了一身白衣。
“小山……”自從我從寒家村回來后,我就以為小山再也不理我了,看來他還是在暗中默默保護我的。
“那‘梨花落’浸有劇毒,你要是被它傷了,十個白雨也救不回你?!?p> 梨花落,就是剛才的梨花形狀飛鏢。
小山說的這些,她一句也沒聽進去?!靶∩?,你能告訴我,我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嗎?”我問他。
“你問這個作甚?”小山遲疑。
“你回答我就是?!?p> “竹林中?!?p> 我激動:“你看見我被賀司淵追?賀司淵要我去寫書法字的那次?”
“嗯?!?p> 沒錯了,小山認識的,只有我,所以,他一直保護的,只是我。
“小山……”我笑,“你不生我氣了?”
小山嘆氣:“我什么時候生過你的氣?!?p> “你明明就有,你不讓我留在寒家村,不讓我留在你……身邊?!蔽以酵笳f,聲音就越小。
“兮兮,你不懂……”
“你不說,我怎么懂?”我抓住他的手,只要他愿意解釋,我怎么會不懂。
“我是個殺手。”
“我知道,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殺手又如何?你殺的,都是壞人,你并沒有錯?!?p> “我……”小山的眼神中有動容。
事情,并不是白兮想的那么簡單。
“嗯?”
“你必須留在賀司淵身邊?!彼f完后,她松開了他的手。
這是我不能理解的,最難理解的。
“沒關(guān)系。”我抬頭看著他,“那我就留在賀司淵身邊好了,你這么堅持,肯定有你的道理,再說了,其實留在將軍府里,也不是特別不好,就……挺好的?!蔽乙獡Q一種方式,來驗證小山,雖然,這樣做并不理智。
“你想通了就好?!毙∩轿⑽⑼嘎冻雎淠?。
“小山,今晚到將軍府來,我有事找你?!?p> “嗯?!?p> 我白兮,雖然十八年來沒談過戀愛,可我的愛情頭腦,明顯是比小山好用的。這一次,我要明確小山對我的心意,我對小山的心意。
在回將軍府的途中,我好像忘了一個人,姜晟厲。他此時正在柯府中傻傻的等著天黑做法。
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