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說什么!?”
玄夙頓了頓,心里琢磨著,莫不是猜出了偏差,猶豫中伴著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歡...洗凈的果子嗎?”
喜歡,她自然是喜歡的!身為朱雀對飲食的挑剔可是一點不能退讓。
玄夙遞來的果子,外皮晶瑩透亮,想必是洗的極為細(xì)致。
黎笙一邊享用著晚膳,一邊向他湊近了些,仔細(xì)的瞧著玄夙,頗有一番要將他里外看透的意思,“你說…‘我’,你剛剛是這么說的...”
玄夙正了正衣襟,干咳了下,漫不經(jīng)心道:“不過是覺得這樣也算自在…”
繼而,黎笙興喜的笑意越來越明顯,她更加得寸進(jìn)尺的上前一步,昂著腦袋道:“那我可以叫...”
玄夙退后一步,一口否決,沒有分毫商討的余地,“不行!”
黎笙嬉皮笑臉的連連點頭,又逼近了一步,“唔…可以的…可以的...”
玄夙連退兩步,“不行!”
這樣一人進(jìn),一人退,在空間有限的山洞里,很快逼得玄夙無路可退,只得死死抵在了凹凸不平的墻面上,不知為何他就是寧死不屈,對此尤為堅持。
“好吧,其實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崩梵厦銖娡俗屃艘徊?,學(xué)著他的模樣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
然,小丫頭轉(zhuǎn)過身去,卻是捂著嘴偷偷竊喜。
以為玄夙會因那事而與她生氣呢,現(xiàn)在看來是她過慮了,而且玄夙真的有好好的在意她的諫言呢。
心情好了,連果子都是雙倍香甜。
坐在火堆前狼吞虎咽的黎笙,好像餓死鬼投胎,玄夙撐著下巴,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將手中的最后一顆小桃吃干抹凈,“以前我尚未發(fā)覺,你身為帝姬,吃相為何如此難看?”
也難怪玄夙會十分在意,他手中第一顆果子還未吃完,她已經(jīng)連著下肚四五顆,天界從未見過哪個仙子像她這般刨食,就是連靈獸們也得是吃相斯文。
黎笙伸出小舌頭在沾滿果汁的唇上舔了舔,甚是意猶未盡,“我是真餓了嘛...而且吃相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此處又沒外人,自然是擇最為舒服的方式...”
她滿足的摸了摸圓鼓鼓的小肚子,笑道:“飽啦飽啦,謝謝風(fēng)神殿下的款待…”
酒足飯飽的黎笙閑來也無事,便是捧著臉頰眼巴巴的望著玄夙。
“你看著我干什么?”
“等你吃完了好教我如何使用追蹤術(shù)?!?p> 被這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著,他實在有些吃不下,便將果子放下,說道:“靈力就像每個人自身獨有的氣味,將自身靈力捻細(xì)如霧,向四周布散出去,當(dāng)別的靈力闖入你的感知范圍,就會立即感應(yīng)到,你可曾與七位仙君學(xué)過?”
黎笙點了點頭,“井宿教過我,只是我的靈力時常不穩(wěn),對靈力的敏銳感知更是時弱時強?!?p> 而且剛開始學(xué)的時候,井宿就讓她去感知鬼宿的靈力,鬼宿可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家伙,哪怕是他明目張膽的站在自己面前也是無法感知到的存在,導(dǎo)致后來在這方面她時常自我否定。
“那你且先牢記住我的靈力?!?p> 黎笙瞇起了眼睛,在逐漸調(diào)勻的氣息中,漸漸感受到了身邊暖風(fēng)氤氳,越來越濃,那股漂流的暖風(fēng)正緩緩將她圍繞,這就是玄夙的靈力嗎?
黎笙正要進(jìn)一步擴(kuò)張自身靈力之時,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猛然打散了她凝聚起來的靈力,有如一把鋒利的大刀用力斬斷緊繃的琴弦,生生將那微薄的靈力從她身體里斬斷并抽走。
鈍痛不由讓黎笙眉間緊皺,身子也因恐懼而緊收。
“怎么了?”玄夙連忙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黎笙按著緊繃的額角,表情很是痛苦,“又來了…”
“什么...?”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許是從心底深處忽然蹦出來的一種令人寒栗的恐懼,我不知道這種恐懼從何而來的,但它確實存在?!?p> “那就不要勉強自己使用靈力了?!?p> 玄夙正要放開的手被她緊緊抓在手中,“不行!”
比起那萬年來熟悉的鈍痛與虛幻的恐懼,玄夙的忽然不見才是讓她真正的害怕。
黎笙定了定神,又道:“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玄夙安慰著將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我不會拋下你的?!?p> “我心有不安...”
洞口兩個人影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闖了進(jìn)來,若不是男人摟著她,女人腳下一軟,差點就倒在了地上。
男人拼命的咽了幾回口水,才用十分不自然的沙啞聲說道:“兩位大俠,救救我們吧…”
還沒等他們倆反應(yīng)過來,男人又驚恐的回頭看了看身后。
他咬了咬干涸開裂的嘴唇,嘴里頓時一股腥味涌入。
顧不上山洞里這二位臨時主人是否同意,帶著懷中的女人便往他們身后躲去。
彼時,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多的聚集在山洞外。
“往這邊搜,務(wù)必把那小賤人和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找出來?!蓖饷娴娜藧汉莺莸呐鸬馈?p> 躲在黎笙身后的女人,聽到外面的咒罵聲,害怕的哭了起來。
男人趕忙將她的嘴捂住,“噓…”
女子抽泣著,慌忙將脖子上佩戴的護(hù)符緊緊攥在手里,碎碎念叨著什么,只是她還沒念完,情緒已經(jīng)崩潰,“我累了,我不想再逃下去了…”
從這二人進(jìn)來,直到在身后自言自語,不知所謂的黎笙與玄夙默默地互相看了一眼。
黑暗中的火光猶如狂獸發(fā)亮的眼睛,一雙...兩雙...三雙....
越來越多的聚集在洞外,“頭兒,他們會不會躲在里面?”
“走!進(jìn)去看看?!?p> 領(lǐng)頭進(jìn)來的人,是個滿臉褶子面帶兇相的中年男人,那剛健有力的臂膀興許只用一拳就能讓這不大的山洞瞬間坍塌。
他大步走了進(jìn)來,拿著火把在身前左晃右晃,直到黎笙跟前他才停了下來。
黎笙下意識的往后躲了躲,差點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玄夙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肩,且將她往自己懷里靠了靠,示意她不要出聲。
黎笙恍然大悟,她敲了敲自己愚笨的腦袋,暗道:對呀!他們是神仙,神仙自然是可以施展法術(shù)的,看那壯漢應(yīng)是中了玄夙施的障眼法。
那壯漢摸了摸那墻壁,繼而又彎著手指敲了敲,“奇怪,這山洞只有這么大?”
“小的也不知,只是這林中山洞頗多,常有野獸出沒,大人還是小心為好。”
“他們肯定在這兒附近!給我仔細(xì)找,就是把山燒禿了,也得把這對狗男女給我找出來?。?!”那頭頭惡狠狠的說道。
黎笙一聽便是來氣了,為了找兩個人不惜放火燒山,山林真要禿了,山里的野獸何處安家?鳥兒們何去何從?
“頭兒,要真是燒林子,上頭追查下來,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能怎么辦?不能就這么讓他們跑了!”壯漢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
“找她家里要人?!?p> “那毛小子的爹,我還真有些惹不起…”壯漢有些猶豫。
壯漢身邊賊眉鼠眼的男人壞笑道:“小的的意思是,去找悠姑娘家里要人,您手中握有婚書,他們?nèi)羰遣唤o就找他們要錢,不給錢就拆家,就算是官府來了,咱也有理可說?!?p> 壯漢聽后,咧嘴一笑,“也不是不行,那臭小子不好惹,這娘們兒倒是能刮些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