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賣書

　　王老大不屑地說：“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能淘到什么好書，趕緊拿出來給哥哥我看看?！薄?p>　　張圓看看街上人多，就一步跨過地攤，我們?nèi)藝拢艔陌锾统鲆槐酒茣?，書名赫然印著《龍山縣志》，我們剛想伸手拿過那本破書翻翻看看，張圓卻把這本書塞進(jìn)包里，快速的拉上了拉鏈。

　　王老大兩眼一瞪，怒道：“瞧你那點(diǎn)熊出息，不讓看拉倒，你這孩子以后別想從我這里買好書了。”

　　“不買就不買，我這回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氣死你，哈哈哈.......”張圓說著大笑起來，他倆就這樣，就像兩只公雞，一天不吵架就皮疼。

　　其實(shí)這事我們都知道。大約兩年前吧，市考古隊的隊長、考古界聲名赫赫的漢學(xué)家胡教授就委托我們尋找這本書，還說如果能找到，他愿意出價一萬五千元收購。此時已經(jīng)過去兩年多時間，他可能會出價更高。

　　因此我問張圓：“張圓，你多少錢買的這本書？”

　　張圓得意洋洋的說：“我早上逛到古玩市場盡頭，見有個老頭攤子上擺著這本書，當(dāng)時把我激動壞了，我存住氣，問他老頭這本縣志多少錢，老頭說八元，我更加興奮了，但我還是裝的稀松平常，還裝模作樣的還價五元，老頭就賣了。”

　　張圓說完，手腳還有點(diǎn)抖動，他還沒從極度的興奮中緩過勁來。

　　王紅兵說：“我艸！我看這個老頭也是個棒槌，民國縣志，只要完整，起步價怎么也得幾百塊，他肯定是不懂行情。張圓，他攤子上還有什么老書嗎？我們也去看看?！?p>　　張圓聽了王紅兵的話瞬間變臉，怒道：“我看你才是個棒槌呢！咱是干什么吃的的，老頭攤子上要是有什么老書好書，我能只買這本縣志？你們也不動動狗腦子想想，還好意思說人家是棒槌？”

　　本來我們?nèi)藴?zhǔn)備去老頭那里看看的，張圓這么一說，我們也就作罷，不過心里都是羨慕嫉妒啊。

　　王老大恨恨的說：“張圓，你小子今天撿個大漏，今天中午，不，你他娘的怎么也得請我們吃一星期飯?！?p>　　張圓馬上換了一副嘴臉，洋洋得意的說：“好說，這算個屁事。”。

　　我用手扒拉一下張圓說：“張圓，胡教授還沒來，先讓我看看這本書吧？哎，你自己看了嗎？”

　　張圓不耐煩的瞪著我說：“陳大號，就你事多，這本書本來就破，再翻就成爛菜盒子了，待會還怎么賣？趕緊做生意吧。”

　　我也怒道：“真他娘的賴狗長毛，小人乍富，不讓看就算了，中午吃死你小子?！?p>　　“呵呵呵......”張圓無賴的笑幾聲。

　　早上八點(diǎn)多，胡教授才拄著棍子，背著一個磨得發(fā)亮的挎包過來了。

　　胡教授出身農(nóng)家，上世紀(jì)七十年代上了京城某著名大學(xué)歷史系，畢業(yè)后留校任教幾年，這才調(diào)回我們市考古隊，為我市考古事業(yè)立下赫赫戰(zhàn)功。

　　如今他已經(jīng)年界六十，頭發(fā)花白，穿著樸素，因?yàn)槌Ｄ暝谝巴獗甲撸つw粗糙黝黑，看著就像一位樸實(shí)的農(nóng)村老大爺，也像八十年代農(nóng)村收電費(fèi)的老電工。

　　因?yàn)楹淌诎V迷收集各種古舊書，經(jīng)常在我們這里淘書，大家相熟，我們也不把他當(dāng)成學(xué)識淵博的大教授考古隊大隊長，也經(jīng)常和他開玩笑，老人家也不生氣。

　　胡教授到了攤子前，我們趕緊把他讓到攤子后邊，拿來一個小馬扎，讓他坐下。

　　張圓拿出那本縣志，胡教授把書放在腿上翻開看看，隨即合上書本，激動的雙手都在發(fā)抖，“張圓，你說個價錢吧?！?p>　　張圓伸手摸著后腦勺說：“胡教授，您忘了，兩年前......”

　　“哎呀，你看我這老糊涂，年齡大了，記憶力不好了，你把手機(jī)拿來，我給你轉(zhuǎn)賬?！焙淌谡f著掏出了手機(jī)。

　　胡教授直接用手機(jī)給張圓的手機(jī)掃碼轉(zhuǎn)賬，張圓看了一眼手機(jī)，樂得差點(diǎn)沒跳起來。

　　我們湊上去一看，乖乖，胡教授竟然給他轉(zhuǎn)了兩萬，這簡直就是大漏啊！

　　胡教授把書裝進(jìn)書包，急切的問張圓：“張圓，這本書在哪里買的？”

　　張圓指指古玩市場盡頭說：“就在那邊，今天凌晨在一個老頭那里買的。”

　　“你認(rèn)識那位老人家嗎？有他手機(jī)號碼嗎？知道他是哪里人嗎？”胡教授又急切的問。

　　蹲在胡教授身邊的張圓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一問三不知。

　　胡教授氣的拿棍子在他肩頭打一下，怒道：“還不趕緊過去看看他人還在那里吧，如果在，別讓他走了，趕緊回來告訴我?！?p>　　張圓一蹦三尺高，跳過地攤，撥開人群就往那邊跑去。

　　沒多會他就氣喘吁吁的跑回來說：“他......他.....人已經(jīng)走了。”

　　“那其他人有認(rèn)識他的嗎？”胡教授又問。

　　張圓依舊搖頭：“古玩市場擺攤的我基本都認(rèn)識，即使不認(rèn)識也面熟，但我從沒見過這位老人家，看樣是第一次來，估計其他人也不會認(rèn)識他。”

　　“哎，你們幾個糊涂蛋。別的不說，你們也不想想，他既然有這本老書，又是新面孔，肯定是處理家里藏書的，他家里說不定還有很多古舊書呢，你們留下聯(lián)系方式，以后說不定能淘到更多好書，這下好了，人走了，上哪找去?！焙淌谡f。

　　張圓撓撓頭說：“胡教授說的是呢，可我早上一見老頭攤子上擺著這本書，我一激動，就把這些事忘了?！?p>　　我趕緊說：“胡教授，看樣這人對您也很重要。也許他周日早上還會來，到時候我們見到他一定問清楚?！?p>　　“也好，你們忙，我走了。哼，一群糊涂蛋！”胡教授罵罵咧咧的要起身。

　　王老大趕緊按下胡教授，說：“胡教授，您老先別動身，我想問下，您老為什么要找這本縣志？要見賣縣志的那個人？”

　　“嗯......”胡教授遲疑一下，繼續(xù)說：“看在你們獻(xiàn)書有功，告訴你們也無妨。最近這些年，龍山那里盜墓嚴(yán)重，龍山大墓也岌岌可危，最近我們準(zhǔn)備挖掘那座墓。多年前，我考察龍山大墓時就聽當(dāng)?shù)乩先颂崞疬@本書，所以就委托你們尋找，沒想到還真被你們找到了，這下可幫了我大忙了，我們周一就能去龍山做前期勘探測量?！?p>　　王老大一聽，立刻興奮的說：“那您老也帶我們?nèi)グ?，我們也跟著您老人家掙點(diǎn)工錢?！?p>　　其實(shí)我們了解王老大的心思，他要跟著考古隊干活，醉翁之意不在酒，古墓打開，趁著人多忙亂，說不定就能順點(diǎn)古幣、古玉、帶鉤、印章之類的小物件，這些古物即使不值錢，但絕對能保證是真品。

　　胡教授搖搖頭問：“你們能干什么？你們?nèi)ジ墒裁?？我給你們說，做生意就老老實(shí)實(shí)的做生意，別動什么歪腦筋。”

　　張圓趕緊說：“胡教授，我感覺那位賣書的老頭可能就是龍山那里的人，您帶著我們，說不定能遇見他呢?！?p>　　胡教授遲疑一下：“好吧，那你們周一早上八點(diǎn)到博物館門口等我們，到時候再把工資待遇告訴你們。不過，你們一定要服從指揮，手腳干凈，要不然我饒不了你們。還有，明天早上，注意一下那位老人，如果見到他，趕緊給我打電話，我的號碼，手機(jī)轉(zhuǎn)賬賬單那里有?！?p>　　胡教授一走，我們哪還有心思做生意，收了攤子，讓張圓請我們剪頭洗澡吃飯喝酒去了。

　　周日早上，直到日上三竿，那位賣書老人也沒來，我們也就作罷。

　　周一早上七點(diǎn)多，我們四人來到博物館門口。不到八點(diǎn)，一輛越野車從博物館后院開了過來。坐在副駕駛位子的胡教授招呼我們上車。開車的司機(jī)是個又黑又胖的中年人，名叫王招偉，他視乎很看不起我們，胡教授介紹時，他頭都不轉(zhuǎn)，只是嗯嗯兩聲作罷。

　　中間坐著一位帶著眼鏡，外表斯文的中年人，姓梁，我們叫他梁老師，是考古隊的副隊長。他人比較和善，胡教授介紹我們后，他對我們微笑點(diǎn)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