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王靠著躺椅，悠哉游哉的看著手上的軍情。其實一天之前，一份內(nèi)容相同的軍情已經(jīng)送到靠山王手上了。
楊孝嚴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只是一晃一晃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然后隨手揉成一團扔掉。
一旁站著的沈長安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他已經(jīng)不是很能看懂自己這個大哥了。
“王叔。”一旁坐著的贏夫弱弱的叫了一聲，他被靠山王盯著正在寫一篇關于最近一段時間對大秦見聞感想，也不知叫的是楊孝嚴還是沈長安。
兩人看向小皇帝，贏夫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覺得應該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問：“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笨可酵跣πu搖頭，看了看贏夫?qū)懙哪瞧恼拢骸霸趺礃?？寫完了嗎？?p> “嗯?！壁A夫點了點頭：“差不多了?！?p> “拿來給王叔看看，你去外面找張一木帶你出去玩吧，看這兩天給你憋的?！睏钚佬χ斐鍪?。
遞過文章，贏夫拜別兩位王叔，拋開朝堂之上，私下對于諸位王叔，贏夫一向是執(zhí)弟子禮的。
出了房間的贏夫，第一次有些討厭這種被當做小孩子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淡倒不至于到苦大仇深的，但是確實很不舒服。
贏夫走了之后，沈長安才出言問道：“當真不管嗎？”
楊孝嚴看了看沈長安，嘆了口氣：“管什么管？我又不在京中，壓根收不到這份軍情，如何管？”
“非要這樣嗎?！鄙蜷L安心中不忍：“畢竟，都是自家兄弟啊?！?p> “我也沒說非讓他們都得死??？”楊孝嚴看了看沈長安：“趙淼得死，他趙肆保得住那是他的本事。文陸鴛得死，楊贊得死，他們能活下來那是他們的本事。自己沒本事，能怪誰？”
“不就生了個兒子嗎？”沈長安被楊孝嚴這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搞得有些惱怒：“你還沒個兒子嗎！你別忘了凌霄也在軍中?！?p> 突然，沈長安不說話了。不可思議的瞪著眼睛看著楊孝嚴。
楊孝嚴面色輕松如常，看不出來絲毫的感情波動：“怎么？沒錯，他趙肆的兒子是兒子，我兒子也是兒子。他兒子能死，我兒子怎么不能死？”
“你瘋了！”沈長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海梨實木書桌瞬間崩塌，剛剛贏夫?qū)懽炙械哪?，掉落在地上，飛濺出墨水濺了沈長安跟楊孝嚴一身，楊孝嚴那張老臉上也濺了一滴。
伸出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墨水，楊孝嚴微微垂目，終是露出一絲落寞：“沒辦法，當年養(yǎng)龍殺龍之策是怎么回事，你也跟我一樣清楚。之前被你囚在華山的那家伙，要么幕后之人不是他，要么這么多年只是我們自以為困住他了。我不知道這做局之人為何非要拉我入局，但是我已經(jīng)被硬生生的拉回來了。”
其實直到這一刻之前，楊孝嚴都以為他還沒被拉入局中，至少沒完全被拉進來，從掛帥離去，到后來的保住贏夫，斬殺項無雙，欲意殺掉趙淼，甚至.....甚至連楊凌霄都準備一同當做棄子。楊孝嚴一直以為自己是在破局。直到剛才楊孝嚴心中才豁然明朗，自己已經(jīng)被徹底的再次拉了進來。
“當年我離開，雖說也有一部分就是因為洛神懷了凌霄，雖然我不清楚會是兒子還是女兒，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他比什么都重要?！睏钚勒酒鹕恚叽蟮纳碥|比沈長安還要偉岸，看著沈長安，楊孝嚴繼續(xù)說道：“可是如今不同了，贏勝死了。當年那事，說句不好聽的，那謀劃之人怎么可能沒有找過其他人？可是除了你之外，你看到有誰說過什么嗎？”
沈長安默然，楊孝嚴看了看他繼續(xù)說：“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變的東西。咱自己的兄弟咱自己知道，贏勝若是在，我若是在，大可天下太平?？墒侨缵A勝不在了，這天下你且看看，那趙老六，當初去找他之人現(xiàn)在還在他府上，諸葛奉就是那人引薦。若是讓那人得逞，天下興亡百姓何苦且不說，老子從來沒在乎過?？墒切值軒讉€的情分，會變味的。”
說罷靠山王抬腿邁步向外走，沈長安看著楊孝嚴的背影：“可是，那是你兒子啊。”
楊孝嚴身形一頓，微微側(cè)頭“其實如果我沒猜錯，那布局之人絕對不會讓凌霄死，可是這只是我的猜測，把自己親兒子的命擺在賭桌上?！?p> 楊孝嚴頓了頓：“你知道我的，這么多年了，被我擺上賭桌的大秦兒郎，賭贏的你都見過，賭輸?shù)?...你也知道。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感覺有些愧對那些死了的老兄弟?！?p> 推門離開的靠山王，步伐沉重至極。
天京城中，趙三才跪在洛王妃面前。洛王妃扶著椅子的手微微顫抖，嘴角不斷抽動想要說些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有什么可用的人手嗎？”洛王妃壓制住顫抖的手，握住椅子扶手。
“娘娘?！壁w三才抬頭：“我已經(jīng)把能派去的人，全派去了。王府目前能動用的二十一位公子，還有老大，老六，老十九三位，也都去了?！?p> “馬上全撤回來?！甭逋蹂f道。
剛剛低下頭的趙三才猛地抬頭，目瞪口呆的看向洛王妃。
“調(diào)虎離山！看不出來嗎！”洛王妃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趙三才：“孝嚴不去定然是有道理的，他絕不可能放任凌霄在那危險之處，他肯定安排的有后手。莫要亂了方寸讓對方有機可乘?！?p> 趙三才看了看洛王妃，最終點頭應是，只是心中卻自信，自己掌管靠山王府諜子，公子老漢還有蝴蝶近三百余人，這只是直屬，下屬還有數(shù)千人的龐大分支。若是靠山王有其他安排，作為心腹的他自認應該知道。
剛要離開的趙三才，又被洛王妃叫住。趙三才扭身，洛王妃想了一下：“能聯(lián)系上那個王地藏嗎？”
“錦衣衛(wèi)大都督王地藏？”趙三才楞了一下，然后點點頭：“能，只是他已經(jīng)成了廢人，如今...如今正在街邊要飯？”
洛王妃搖了搖頭，楊孝嚴對此人評價極高，就算被廢了修為，也不是凡人。洛王妃其實也知道一些他的消息，知道他被廢了，可是正是如此，這個自我放逐流落民間的錦衣衛(wèi)大都督，應該算是個局外人。
“跟他說一聲，讓他幫幫忙。”洛王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