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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騷

第十章 劍痕

楚騷 蘭斛 2050 2020-01-06 23:13:35

  屈古睜開眼睛,

  看到地上地血液,一攤攤,

  在席子上,流淌著。

  屈古看看墻壁上的鋒利寶劍,

  然后起來,

  沿著血跡往外走去。

  屈古踩在血液上,襪子被染紅,

  但他沒有一點在意,

  他似乎很喜歡這種血液。

  屈古走出房門,

  在門前的土路上,

  躺著一路尸體,

  是那個絡腮胡子的尸體,

  他被人從后面刺了一劍,

  刺殺他的人已經(jīng)離開。

  屈古蹲下來,

  看著絡腮胡子的尸體,

  周圍看熱鬧的人逐漸散開,

  在這個年月,

  死或者不死,

  都沒什么分別。

  屈古突然跪坐,沖著絡腮胡子磕頭,道:“你讓我住了一夜,這便有恩,我呢,今個就能報了,埋葬你的尸體?!?p>  屈古坐在絡腮胡子地尸體旁邊,

  開口道:“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作為你給我講狐貍和農(nóng)夫故事的報答,我想這個故事你也聽過,就發(fā)生在這以前。

  什么呢?豫讓的故事。”

  【豫讓最初是范氏家臣,后又給中行氏做家臣,都是默默無聞。?直到他做了智伯的家臣以后,才受到重用,而且主臣之間關(guān)系很密切,智伯對他很尊重。

  正在他境遇好轉(zhuǎn)的時候,智伯向趙襄子進攻時,趙襄子和韓、魏合謀將智伯滅掉了,消滅智伯以后,三家分割了他的國土(就是智伯在晉國里的領(lǐng)地)。趙襄子最恨智伯,就把他的頭蓋骨漆成飲具。執(zhí)晉國國政二十年的趙簡子駕崩,其子趙襄子嗣立。

  豫讓逃到山里,思念智伯的好處,怨恨趙襄子把智伯的頭顱做成漆器,盛了酒漿,發(fā)誓要為智伯報仇,行刺趙襄子。

  于是,他更名改姓,偽裝成受過刑的人,進入趙襄子宮中修整廁所。他懷揣匕首,伺機行刺趙襄子。趙襄子到廁所去,心一悸動,拘問修整廁所的人,才知道是豫讓,衣服里面還藏著利刀,被趙襄子逮捕。

  被審問時,他直言不諱地說:“欲為智伯報仇!”侍衛(wèi)要殺掉他。襄子說:“他是義士,我謹慎小心地回避就是了。況且智伯死后沒有繼承人,而他的家臣想替他報仇,這是天下的賢士啊?!?p>  最后還是把他放走了。

  過了不久,豫讓為便于行事,順利實現(xiàn)報仇的意圖,不惜把漆涂在身上,使皮膚爛得像癩瘡,吞下炭火使自己的聲音變成嘶啞,他喬裝打扮使自己的相貌不可辨認,沿街討飯。

  就連他的妻子也不認識他了。路上遇見他的朋友,辨認出來,說:“你不是豫讓嗎?”回答說:“是我?!?p>  朋友流著眼淚說:“憑著您的才能,委身侍奉趙襄子,襄子一定會親近寵愛您。親近寵愛您,您再干您所想干的事,難道不是很容易嗎!”

  豫讓說:“托身侍奉人家以后,又要殺掉他,這是懷著異心侍奉他的君主啊。我知道選擇這樣的做法是非常困難的,可是我之所以選擇這樣的做法,就是要使天下后世的那些懷著異心侍奉國君的臣子感到慚愧?!?p>  他認為那樣做有悖君臣大義。

  豫讓摸準了趙襄子要出來的時間和路線。

  在趙襄子要外出的一天,提前埋伏于一座橋下。趙襄子過橋的時候,馬突然受驚,猜到是有人行刺,很可能又是豫讓。手下人去打探,果然不差。

  趙襄子責問豫讓:“您不是曾經(jīng)侍奉過范氏、中行氏嗎?智伯把他們都消滅了,而您不替他們報仇,反而托身為智伯的家臣。智伯已經(jīng)死了,您為什么單單如此急切地為他報仇呢?”

  豫讓說:“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至于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意思是:我侍奉范氏、中行氏,他們都把我當作一般人看待,所以我像一般人那樣報答他們。至于智伯,他把我當作國士看待,所以我就像國士那樣報答他。)”

  趙襄子很受感動,但又覺得不能再把豫讓放掉,就下令讓兵士把他圍住。

  豫讓知道生還無望,無法完成刺殺趙襄子的誓愿了,就請求趙襄子把衣服脫下一件,讓他象征性地刺殺。

  趙襄子滿足了他這個要求,派人拿著自己的衣裳給豫讓,豫讓拔出寶劍多次跳起來擊刺它,仰天大呼曰:“吾可以下報智伯矣!”

  遂伏劍自殺?!?p>  屈古講完了故事,

  秋風吹的極其響亮,

  從北方而來的寒風吹到了南方。

  屈古摸摸絡腮胡子的身體,

  笑笑,

  屈古笑道:“你是一個楚人啊,還是幾百年前的那種。”

  【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p>  屈古念著這首楚辭,

  背起了絡腮胡子的尸體,

  屈古拿起了鋤頭,

  他需要去為絡腮胡子挖坑埋葬。

  屈古背著絡腮胡子一路走,

  一路走,

  經(jīng)過了劍師的房子,

  劍師沒有鑄劍,不過看到屈古背著絡腮胡子,奇怪地走了出去,

  劍師,笑著,

  同時,又奇怪著,

  跟著屈古走去。

  楚辭的吟誦真的很好聽,

  屈古緩緩地吟唱著楚國的鬼神樂曲。

  劍師在后面跟著。

  屈古到了一處山野,將絡腮胡子的身放下。

  屈古使勁刨地,

  使勁刨地,

  邊刨地邊喊了起來:“一路走好,楚國人,下輩子,還得當楚國人?!?p>  劍師似乎有些氣憤,

  劍師躲在了草叢里,躲在了樹木背后。

  屈古不在多言,

  繼續(xù)刨地,

  繼續(xù)刨著,

  不一會兒,

  一個大坑出現(xiàn),

  屈古將其拉了進去,

  然后開始為其埋土。

  劍師已經(jīng)很生氣。

  屈古埋完了土,

  又對著墳跪拜起來。

  劍師終于無法忍受,大聲吼道:“屈古,汝何要如此辱沒楚國公子之名?”

  劍師慢慢走了過來,

  屈古卻一句話沒有回答,

  依舊完成對絡腮胡子的祭拜。

  秋風,

  木葉,

  或許最適合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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