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亮,孟曦便于崖香趕至晨陽殿,帶孟祁上車馬,雖然路上有些顛簸,卻也實在顧不得許多,只能用木板稍稍固定,孟曦沿路抱著,以盡量保持孟祁身形不動。
剛出城,孟曦似乎便能聞到腥臭味拂面而來,即便再多的打殺,在這車馬中也聽不見看不見。
鐵甲暗衛(wèi)共兵分八路,駕相同馬車往四面八方而去,孟曦他們便在其中一路,另派一輛不起眼的快駕做主誘餌直奔東面,疾馳而去。希望這般周全安排能順利拖延幾日。
什么慧日禪寺一面之緣全是信口胡謅罷了,尋找游歷在外的神醫(yī)洛珩,三國四洲這般大,真要摸找,豈非大海撈針。孟若打的恐怕也是這個主意,只是她無論如何也算不到,孟曦對目的地十分明確,她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個——草知堂。
車架已經(jīng)晝夜不歇連趕兩日路程,再過一日左右,便能順利到黎山。孟祁被點睡穴,一直未曾蘇醒,孟曦一路上半刻不曾松解,輕輕給他灌些湯水,以免饑餓。
突然,一只箭矢劃過草叢帶著冷冽的寒氣朝車架直直射來,崖香拉著車架一個急停,兩只馬兒也被驚得仰天嘶叫。
隨即而來是暴雨般的箭矢,崖香機警提前翻身下馬,利用叢草躲避攻擊的同時尋找箭矢來源好阻斷狙擊。車架內(nèi)的孟曦抱緊沉睡的孟祁巍然不動,慶幸車子是她刻意改裝過的,木制斷層間夾著鐵板,連個窗戶也沒有,任憑再多的箭雨,也射不進這“銅墻鐵壁”。
孟若的截殺像是發(fā)了瘋一樣,派了一波又一波死士,孟曦這般周密安排,仍舊叫她殺到車馬前。
孟若很清楚,這是她費勁心思才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天時地利人和最好的機會,如果此刻不把孟曦解決,將來要想刺殺難如登天,故而她的命令是:無論哪一輛全部截殺,一個不留。
能用的所有刺客與暗衛(wèi)傾巢而出,包括出動江湖幫派,才有了現(xiàn)在孟曦看見的這龐大的刺殺場面。
很快周圍開始慢慢嘈雜,孟曦知道援兵到了,只是不等情況穩(wěn)定,一只箭矢便射中其中一只馬,將這只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過的戰(zhàn)馬疼得尥蹶子就跑,另一只也只能跟著跑。
可此時的她必須牢牢的維持孟祁的身子盡量不晃動,無法可施,只有期望崖香能及時趕來。
馬車內(nèi),孟曦能感覺到連人帶馬車都在飛快疾馳,就在孟曦猶豫要不要出去時,一陣晃動之后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她提起百分百的警惕心,等候闖入車廂之人,準(zhǔn)備一旦看清來人便立即出手。
轎門被一瞬間打開,隨即映入瞳孔的臉頰溫和寧靜,翹起的嘴角中帶著些許桀驁不羈,只是眼眸中沒有絲毫溫度,他身體微曲,單膝跪在轎門口沒有擅入,似乎在探測自己預(yù)知的正確性。
“你......”,孟曦止不住驚嘆發(fā)出的音節(jié),恰好讓他確定了自己的答案,嘴角不經(jīng)意擴大,輕微晃動身形,便已快速坐入轎內(nèi),順帶關(guān)上轎門。同樣一瞬間的功夫,孟曦便已將匕首架在來人脖子上,開門見山地問道:“目的”。
“洛珩”他毫不遮掩,慢悠悠的回答,卻怕她不信又補充道:“治眼睛”。
洛珩自從“隱世”以來,無人知曉他的去處,多年來,想找他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卻無一例外失望而歸,說來也是,誰能料到神醫(yī)洛珩跑到深山老林“落草為寇”呢。
孟曦揣摩間,不由暗自訝異,他怎知她就一定找得到洛珩呢,又考慮到自報底細(xì)乃是兵家大忌,說不定司馬旻奕不過炸她一炸??伤抉R旻奕似乎早已看穿她的想法,回應(yīng)道:“我大費周章的幫你,自然知道你找得他,至于為什么知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的事我都很清楚,你的身份,我更是了如指掌?!?p> 感覺到架在脖子上的刀更深入了幾分,司馬旻奕依舊肆意地擺著他那勝利者的得意姿態(tài),淡然說道:“如果我要與你作對,早就動手了?!逼鋵嵥鞠胝f:如果我要與你作對,你不是對手。考慮到性命攸關(guān),還是換了一番說辭。
“目的”可他悠然的神情仍舊讓孟曦有些惱怒,依舊只問。
“洛珩”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我需要洛珩替我治眼睛,你,替我保密,反之,我替你保密,很公平的交易?!?p> “我可以現(xiàn)在就殺了你......”
“噗...呵呵......”未曾等孟曦講完,司馬旻奕自顧自嬉笑起來,完全不顧脖子上的“小小”威脅。
孟曦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句蠢話,感覺到臉頰微微發(fā)燙,撇了撇嘴,收起了匕首。
司機旻奕收起嬉笑,有意無意靠近她的方向,說話時氣息吐納在孟曦周圍:“都道你聰明,怎么偏在我這兒,顯得如此蠢笨的模樣?!?p> 只是每次遇見他,孟曦都能被氣到腦袋短路,如今聽他這樣說來,好像是她故意在他面前裝柔弱一般,再想起之前兩人初見時的尷尬境況。此時的孟曦氣結(jié)胸中,滿臉通紅,幾乎快爆炸,一時間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得。孟曦沒有發(fā)出任何動靜,那廝也不知是看得見看不見,最后忽然緩緩一笑,意味深長。
二人連同昏睡的孟祁在車馬中只待片刻,崖香與賀月便已匯合,其余交由暗衛(wèi)肅清,二人則趕著車架繼續(xù)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