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趁夜?jié)撊氤莾?,孟曦沒想到秦昊說的來接應,竟是他自己親自來接,為躲避四處搜查,也顧不得訓誡他,折騰一夜,將至黎明,幾人方入宮內。
不等坐下喘口氣,孟曦便問道:“宮中可有變動?!?p> 秦昊靜默,有些猶豫。
“快說,吞吞吐吐的?!泵详卮叽佟?p> “一切安好,除了三殿下...失蹤兩日...”,不等孟曦臉色一沉,秦昊隨即把話補全道:“不過已經(jīng)回來了?!彼恢@算不算一切安好,心中忐忑,等著降罪。
哪知孟曦只捏捏眉心,迅速回道:“你先回去,這件事情,以后再說?!碧炜炝亮耍仃徊荒芫昧?,說不得下一秒孟若便會帶人過來搜她的院子。
孟驥的事也只能延后,回頭她自己去問便是。
繼而她喊住剛想離去的秦昊,不放心的叮囑道:“跟我一道進城的少年,暫時先安置在你那里,不得怠慢?!?p> 他們一入城,孟曦便派人將豆萁從另一路送走,白日里與那廝吵嘴之時,火氣上頭,一時嘴快,少不得說了什么,一路上豆萁竟也未曾追問過,那時更是來不及解釋,便匆匆與他分開,少年不吵不鬧,竟沒有好奇,更沒有不愿,讓孟曦有些訝異。
如今的局面豆萁自然是不能進宮的,安排在秦昊處最合適不過,對外亦可宣稱是秦家大小姐的師兄,來皇城游玩,暫住秦府。
“是”秦昊應聲答道,轉身迅速消失在黑夜。
而此時的若歡殿,只聽得“乒呤乓啷”,東西被扔滯一地的破碎之音,原本體現(xiàn)女子穩(wěn)重大氣的縉云折澗裙,早已凌亂的不成樣子,只有身邊心腹的宮女,尚能面對氣急發(fā)狂的孟若泰然安之的模樣,其他宮女三魂沒了氣魄,紛紛跪倒在地。
大宮女青菱是孟若的母親過世前留給她的,身份自然與其他宮女不同。她揮揮手,命宮女們下去。待宮女們都退出后,才溫和規(guī)勸道:“殿下不必生氣,日后還是有機會的?!?p> “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哪里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居然這樣都不除掉她,下次就該那個賤人找我的麻煩了。”孟若咆哮著說道。
“殿下,我的好殿下?!鼻嗔獾灰恍?,不急不躁,將她扶至若歡殿大殿中的公主位,繼續(xù)道:“這確實是難得的機會,可卻不是唯一的機會。”
停頓后,她降低音調,貼耳說著:“您和那位的約定之日,還怕她孟曦有存活之時?!?p> 又是一天晨曦,明日當空。轉眼間文試已過,一大早,孟曦便得個好消息,文試通過名單已出。連日來某人“調兵遣將”的大動作,不難尋其蹤密,孟曦幾乎已經(jīng)猜到與孟若聯(lián)謀之人是誰,文試名單里他的大名躍然紙上,這更讓她肯定她要釣的大魚上鉤了。
終試的規(guī)則于文試結束一周后,由臨安公主親臨朝陽閣公布。
最后三甲,以整個漢中城為場地,劃三方城門為池,所有士兵皆為漢中禁衛(wèi)軍,每人可自行在軍中點二將點百兵,可進攻可退守。觀戰(zhàn)者可入王城觀看,誰先攻入王城且保城門陣地不失者為勝。
這最后一場比試,可是孟若精心安排,苦求漢中王許久求來的,幕后自然是少不了孟曦多處旁敲側擊,左右助攻。
此規(guī)則在朝陽閣一經(jīng)公布,引起一片嘩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
驚嘆的朝中之人:
“這臨安公主也太敢了,如今內外動蕩,也不怕惹出事端。”
“所以只給三日安排時間啊,即使有心人想干些什么,也來不及做什么?!?p> 有贊嘆的平民百姓:
“不愧是臨安公主選婿啊,這規(guī)則定得,哪個凡夫俗子都鉆不了空子?!?p> 有感嘆的世家公子:
“光是想想都覺得很有意思啊,我得去王宮看熱鬧去。”
“真羨慕你,可憐我家老爹官位太低,進不去王宮?!?p> “哈哈哈哈哈,本少爺替你去看,看完回來告訴你。”
如此沸沸揚揚鬧騰三日。
三日后,君令出,全城封閉戒嚴,清空街道,所有人不得外出,店鋪全部歇業(yè)一日,嚴禁一切活動。午時三刻,烈日曝曬,街道上不復往昔繁華,空空蕩蕩,悄然一片,儼然一副空城的模樣。時辰一到,鳴鑼開戰(zhàn)。
三方禁軍皆以三色袖襟分開,抽簽定,堯玦帶領紅色一百將士鎮(zhèn)守南方,周赟領黃色將士鎮(zhèn)守北方城池,白色則以蕭白為首鎮(zhèn)守東方,漢中宮城座西朝東,堯玦的南方依地形之托離之最近,蕭白最遠。
漢中宮城大殿之上擺放著一巨型沙盤,正是縮小版的漢中城,由瞭望臺的將士根據(jù)實時戰(zhàn)地變化來報。
這般新奇的比試,叫各大世家王孫公子興奮不已。這場終試,漢中王本意以見證為由,將他們拉入宮中,哪知卻是無需喚召,有些人便樂得入宮。只有些許不想來的,如赫連宇,司馬旻奕這般,才以邀請為由,帶入宮中。
“世家子弟,畢竟年幼,入得戰(zhàn)場的不多,真正的戰(zhàn)場,就不由他們想象的那般好玩了,只怕早已嚇破膽?!?p> 各國皇室弟子眾多,重臣如李胤,也只能站于離漢中王百米開外之地,恰巧孟曦一眾“不受待見”的皇子就在其身旁,字字聲聲便被他們聽去,李胤倒也不慌張,從容的瞧了他們一眼。
孟曦倒似是沒有聽見的模樣,反而從今日卯時起,便被孟曦拽在身邊哪都去不了的孟驥,回瞧過去,李胤方才合手輕輕作揖,孟驥點頭報以回應,眼神中不隱晦贊賞之意。
見孟曦心神不定,李胤倒是愿意搭理她,作揖開口道:“公主殿下若是實在無聊,不知可否指教微臣一盤棋局。”
“大司馬棋藝精湛,該是我討教才是?!泵详剡@才回神應答。
倒不是怕孟若出亂子,而是擔憂蜀國變動,她越是瞧著同在大殿內的司馬旻奕一副悠然自得,了然于胸的模樣,心中越是不安??杉幢銚鷳n也遠在千里之外,只愿菘藍能提防一些,一切順利。
棋局剛擺上,一旁的孟沐便坐不住了,她最煩的便是這彎彎繞繞,謀思之事,靈光一閃,扯著孟曦的衣角央求道:“阿姐,我想......”
未等她說完,邊下著棋的孟曦打斷她:“哪都不許去?!痹挳叄^續(xù)走子。
孟沐看向身旁的孟驥,平日里能同她一起玩鬧的兄長,如今竟也看棋看得著魔一般,頓時什么興致都消失殆盡。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在大殿上掃來掃去,忽而,也不知瞧見了什么,臉色一紅,低頭靦腆一笑,繼而,又朝著某個方向望去,如此反復,面色通紅。
望著正在聚精會神下棋的孟曦,司馬旻奕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并非不知道,孟曦剛剛盯著他許久,卻故意不曾看她一眼,實則早已喜上眉梢。
他更知道,孟曦實為忌憚他,可依舊阻止不了他心下春風得意:能讓你孟曦如此忌憚之人,非我司馬旻奕不外也。
少年明眸皓齒,莞爾一笑,如清風明月,如秀色山河,如幽谷蘭花,如佛臺清蓮,怎叫落花不念流水,怎叫絲蘿不托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