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跟來了啊，你不怕媽媽說出你不想聽的話？”張明艷冷冷地看了女兒一眼。
“怕，我當(dāng)然十分害怕，但是我不得不聽，我得知道自己的媽到底成天在想什么事，也好幫幫她，做女兒的心里會好受點?！甭湎坚樹h相對，關(guān)心中帶著些許不滿。
老余在一旁覺得別扭，可他走不脫，只能默默忍受著，無奈地苦著一張臉。
為什么每次都能看到母女倆打機鋒呢？一般人家的母女總是哈哈笑著，無比的親切，哪有在話里話外刺來刺去的呢？老余心口有點疼，替她們感到難受。原本一個好好的家庭，現(xiàn)如今種種跡象給人甚是不妥帖的體驗。
他微微嘆息，為了不太顯眼，連呼吸都有意放低了聲音，刻意為母女二人騰出空間。
“老余，你怎么了，不講話啦？”落霞瞥了老余一眼，憂心問道。
老余上次來，“收獲”了不少尷尬，這次還能再讓他不愉快么？落霞心里怨恨母親，你真不厚道，我的朋友又沒得罪你，你干嘛與人家過不去?。?p> “我沒什么，我在聽你們講話呢。你們講的正開心，我怎么好去打擾？”老余做出一副輕松的表情，望了望落霞。
“開心？我和落霞的話談得有趣嗎？”張明艷射向老余的目光充滿了疑惑，瞬間她提高了點音量，“你認為我們母女相處得如何？”
老余一愣，你們家事我一個外人哪能置喙？
“不錯啊，我感覺挺好的！”老余猶豫著說道。
“哼，剛才我還夸你，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和稀泥的角色！你不想得罪落霞，也怕傷了我的心，擺出老好人的樣子，這樣反而不夠厚道。你說是不是？”張明艷對著女兒說話，落霞卻把臉轉(zhuǎn)到一邊。
“媽，老余來做客，你主動邀請的，不好好待客，反倒捉弄他，這不大好吧？無論你為了什么，對待客人的方式都是不對的！”落霞抗議母親的冷淡與尖刻，朝老余笑笑。
“這片空地難得出現(xiàn)幾個人，在此談話很合適。余同學(xué)，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哪敢說不可以，老余想都沒想立即回道：“阿姨，你想問什么都行，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好好回答！”
“那如果是你不大想回答的問題呢，你也愿意跟阿姨說嗎？”張明艷不相信地瞅著老余，又轉(zhuǎn)眼看看落霞。
落霞面無表情，淡淡地：“媽，你既然知道有些問題會不討人喜歡，那干脆別問好了，強人所難本就沒意思！他是來做客的，不是來接受審訊的，您不要為難他！”
“你怕我為難你吧？我問什么，一個字沒透露，你咋知道不合適，是不該問的呢？”張明艷有些生氣，“落霞，今天我主要是與余同學(xué)聊天，只是讓你呆在這地方，你不要多嘴多舌！”
落霞吐吐舌頭，攤開雙手，氣得大笑：“哈哈，我親娘批評我不要多舌，真是可笑得很，天下這樣的事也不多見吧？”
“天下像你這樣有個性的丫頭也不多見哪！好了，你不要說了，我得抓緊時間問問余同學(xué)一些問題，余同學(xué)，你能回答嗎？”
“能，阿姨，你隨便問好了。我知道的，能夠回答的，我都說出來！”
張明艷嘆氣，“不是我這個做媽的多事，我確實不放心落霞，有些事不得不問，希望余同學(xué)能理解做母親的苦心！”
帽子很大，若是不接受，那就是不理解人家做母親的苦心。呵呵，老余能怎么樣呢？
他面上不顯，心里卻似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p> “落霞漂亮嗎？”
啊，怎會問如此問題呢？老余看了看落霞，心下發(fā)慌，回答漂亮自然是實話，但后邊的問題估計會讓他在此處難以立足。
“人人都能看到的，落霞長相確實超過一般女孩子，真的很漂亮！”
落霞嘀咕著，對母親的提問反復(fù)表達抗議，看著張明艷瞪著的眼，嚇得不敢出聲。
“那就是說，你與落霞交往，并且經(jīng)常來往，很大原因是你看中了落霞的美貌。我可以這樣理解吧？”張明艷的眼光仿佛一般刀子，準備刺透老余的心臟！
老余額頭開始流汗，腿肚子漸漸打顫，他惶恐不安，不知如何回答婦人的問話。
舌頭發(fā)干，他雙目似乎失去了神采，一向鎮(zhèn)定的心態(tài)有要崩潰的跡象。
“我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想法，不過我認為緣分很重要吧！”老余囁嚅著，“大海、海灘、陽光，這些美好事物給我很多遐想，落霞也喜歡這些，我們有許多共同愛好，很談得來?！?p> 張明艷大笑：“好一個志同道合！我過去覺得男同志之間談志向、理想會多一些，沒想到你倆也能用志同道合來形容共同的愛好！”
落霞撅著嘴，對母親的話很不適應(yīng)，“媽，別無事生非好吧？我們之間，除了性別不同，沒其他的差別！”
張明艷笑里含著冷意，“這個不同很小嗎？青年男女總在一起，天長日久的，能保持和平相處，不發(fā)生一點點事么？”
做母親的擔(dān)心女兒，關(guān)心女兒與誰交往，正常不過，老余提不出反對的理由，落霞又能反對什么呢？
老余擠出笑容，“阿姨，你聽到別人閑話了嗎？”
“沒什么閑話，我知道了一個事實。你們年輕人真有想法，聽說成立了一個文學(xué)活動團體‘青青草’，有這回事吧？”
“對呀，媽媽，你不喜歡嗎？”
“我在問余同學(xué)呢！”對女兒反復(fù)、不間斷地插嘴，張明艷反感得很，“落霞，你聽聽就好，沒問你你就不要說話，安分點！”
老余更緊張，等于是一對一“作戰(zhàn)”，他一個年青人，哪里是經(jīng)歷過滄桑的婦人的對手呢？
“你們用在聊天上的時間，比參加活動的時間多得多！”張明艷再次發(fā)難。
“媽，你要干什么？”落霞失聲喊出來，但她看到母親眼里的憤怒，趕緊閉嘴，縮著脖子，無助地看向遠方。
“嗯，我們是有一個活動團體，為了找點事做嘛！”
“不是為了更好地找一個女孩子聊天嗎？”張明艷的話意圖明顯，不想給對方躲避的機會。
“您在開玩笑吧？聊天也是在活動之余嘛，有事情肯定就忙事情?！?p> “我的意思是說，活動不重要，聊天有的是時間！”
落霞心里打鼓，老余后背流汗，不知怎樣回答才能讓落霞的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