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劃教導
“嬸子，這事……您的意思？”吳麗芳其實也懂，女孩子家并不是嫁個好婆家就算了的，有了事娘家疼女兒愿意接納女兒才是真的。拿她來說她其實是遠嫁，后來在婆家過不下去，生了自家閨女婆婆每每對自己非打即罵，丈夫又是兄弟幾個里面老實的，夫妻兩個一年到頭不得閑，也就吃的了飽飯就是想穿件新衣服都是妄想的，后來婆婆一看自己生的又是閨女，加上生孩子的時候被小姑子推了一把，孩子是早產(chǎn)婆婆竟然要把孩子扔掉，讓她重新在生一個，驚懼之下自己血崩了，勉強撿了一條命以后生孩子怕是難了，她是實在不想和孩子待在那個家了，勉勉強強過了幾年后來她帶著孩子要走，自家當家的一路追了過來，就回到了城里父母家，娘家就她一個姑娘當初是看自己當家的老實，自己身體又健碩脾氣卻綿軟不得了，爹媽看到孩子她爹是個老實本分的，便舍下心里的不舍由著自己嫁了過去，誰知道回來卻是這般光景，幾個哥哥更是爆打了妹夫一頓，爹媽想著無法更是花大價錢，把自己得養(yǎng)老錢拿了出來，五個哥哥嫂嫂更是一人出了一份力，替她在有爹媽熟人的小孟村找了個地基，起了一座院子買了幾畝荒地，自家當家的有空就去爹媽那里哥哥們的工地上一同找活干，日子雖說也緊巴巴的，可她覺得幸福要不是自己爹媽和幾個哥哥嫂子，她怕是要去跳井了。
“是啊，我和你孫叔老了，她父母你看那樣子也怕是個靠不住的，將來要是村里傳了不好的閑話，這可是孩子一輩子的事情，那個好婆家敢要這么個從小就不安分的姑娘當媳婦兒，是個兒子也就罷了偏偏這又是個女兒，要是孩子貪玩還好說可是被有心人傳出去，添油加醋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彼钆逻@樣子，不求說這孩子將來能大富大貴，就希望她平安無事就好。
“您說的是，李蘭跟她那個婆婆，我是知道的，這事您放心，只是您這么說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吳麗芳的父母都是在國營飯店上班干管理的，就算退休了也都是文化人，幾個哥哥雖說都沒正式工作，可是也都各有成就。并不是和一般村婦一樣想問題那般淺薄。
“我看，這事不會善了，明天我讓你孫叔送孩子去學校，你也帶著你家閨女，有事也好有個照應，最壞就送這丫頭去我家老二那里去算了，這樣子的女人要教孩子能教成什么樣子，動不動提著棍子到處嚇唬孩子。我還怕我家孫女兒嚇出毛病了，這孩子年兒冬那頭做了個大手術的，我可保不定她打孩子給打壞了怎么辦？”李蘭那姑娘她知道，一個村里的父母一輩子都和他們一樣老老實實莊稼人，誰知道這李蘭成天想著一步登天，嫁給了支書家那個兒子，加上周環(huán)那個婆婆她就皺了眉頭。
“行，晚上他爹回來我就和他爹說一下，您放心，孩子的事還要謝謝你家孫女，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家那孩子打生下來我都知道是不是嚇到了，性子本來就隨我也不知道她哭成什么樣了?！?p> “那好，我老婆子就算是倚老賣老了，有說的不對的地方，希望麗芳你不要介意啊。趕快去瞧瞧孩子，我們祖孫就不打攪了?！睂O老太太樂呵呵的說著，起身帶著孫女就往外走。
“好，好，照顧不周還望嬸子不要見諒?！眳躯惙颊酒饋硭蛯O家祖孫兩人出門，掩面在屋外的凳子上坐了許久，嘆了口氣去女兒房間敲了敲門，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還在哭。也怪她要不是她回來看到那孩子還在哭，問又問不出來什么，她急了就大聲斥責了女兒幾句，不是她不心疼她可誰家孩子都要去學校啊，這孩子要接觸人群啊，不能像他們一樣住在村尾和大壯一家，連個來往的人和圈子都沒有。
“阿囡(女兒），堆閥企（對不起），姆媽……”吳麗芳話還沒說完自家女兒眼睛紅紅的就開門了。
“媽媽，我都說了不要說老家話。”王子涵其實哭是因為自己跟著同桌那個小姑娘回來的事，自己媽媽果然生氣了，她長這么大還沒被爸爸媽媽吼過。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墒亲约翰皇怯幸獾陌。莻€小姑娘說會被踩到，雖然覺得逃學不對，可是她怕痛還是跟著回來了。
“好，好，是媽媽的不對，涵涵，你不讓媽媽進去坐坐嗎？”吳麗芳看自家女兒心情還可以，想和女兒談談孫家那小姑娘的事。
“好?！蓖踝雍怨缘恼f著。
吳麗芳走進女兒房間，坐在小床上拿來小書桌上的板凳，望著自家女兒怯怯的樣子，心里止不住的心疼，都怪她那幾年還和丈夫待在那個家，她舍不得她的愛情更是害怕走了女兒可憐，哪知道自己就算不走女兒更可憐，在那個家永遠是受欺負的那一個。讓自己的女兒在那里受盡了委屈，讓她現(xiàn)在有什么都膽怯的很。深怕惹到別人不開心，這可怎么是好啊。
“媽媽，你別哭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傷心了，我……我會乖乖的?！蓖踝雍X得是她不聽話惹得媽媽傷心了。
“涵涵，沒事，是媽媽的不是，媽媽不好，對涵涵發(fā)脾氣了?！眳躯惙伎粗约遗畠海菚r生下來瘦的就是個小貓，早產(chǎn)生的時候兇險的很，婆家人都譏諷自己這么胖，生的孩子這么小個還不是平時吃的都長自己身上了。她自己有時候也想是不是這樣子，一直心里愧疚也就這么一個孩子，對她平時舍不得責罵，今天是開學第一天這孩子回來一直哭，她當是不愿意去學校才鬧脾氣，哪成想不是孫家嬸子來，她都不知道自家女兒受了委屈。她也知道李蘭針對自己怎么可能對她生的女兒好臉色，自然更不會對把著女兒的孫家姑娘好口氣，老太太知道護著自己女兒，她女兒的父親卻覺得不在意，總是說自己疑神疑鬼。
“媽媽，對不起，我今天逃學了。”
“媽媽知道，涵涵，媽媽想告訴你，不論什么事就算做錯了，媽媽希望你能夠好好的面對，而不要膽怯的去逃避好嗎？”摸摸女兒柔軟的頭發(fā)。
“媽媽，你不怪我嗎？”
吳麗芳笑看著小小的姑娘搖了搖頭。
“明天讓我和爸爸商量一下，明天讓你爸爸送你去學校好不好？涵涵?！眳躯惙疾幌朊魈旌湍莻€女人對上，免得場面控制不住嚇壞自家孩子。
“真的嗎？”本來眼睛亮亮的孩子想到了什么，又難過的低下了頭。她和爸爸媽媽來到這里很開心，可是爸爸每天都很忙，她也想爸爸陪著自己去學校，但是不能耽誤他掙錢，媽媽爸爸不去掙錢，她就沒有漂亮衣服穿和好吃的吃了。
“真的，那涵涵和媽媽一起先吃點點心墊墊，等下爸爸回來再吃飯?！崩⒆尤N房吃點東西，等孩子爹回來在開飯。
我和奶奶出門以后，手背感覺粗糙且干燥，看著奶奶拉著我的手溫暖而安心，一路走回家我們祖孫都沒有說任何關于逃學那件事的話，我懂她的良苦用心她也知道我明白了無父母相護我以后的做事，過了今天我一定會謹言慎行。
“奶奶，明天你會去嗎？”我知道奶奶大概已經(jīng)預料到，我昨天的沖動明天不會有什么好后果，因此我明知道但是我還是心里怯懦，怕承擔那些預料中糟糕的事情。
“阿咪怕對嗎？”這孩子難得心善雖然她很想去保護她，可是自己可以為她解決一次難題，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人生的挫折不止千萬，如今她和老頭子也越發(fā)不得力了，雖說有老二一家可是她知道，世上有些事連做父母的都無法干涉，所以她想在她和老伴兒還有力氣教的時候，讓她自己去面對去獨立，那樣等他們不在了，也好過將她護的太好，以后不懂人世滄桑人心險惡的道理。
“不怕！”我其實心里沒底，嘴上死撐著而已。奶奶她說讓爺爺送我去，我心里也不那么擔心，爺爺他是出了名的護短，我就算再不對，他老人家也不會拆我的臺便宜他人。可看著老太太盯著我的眼睛，她滿面皺紋一頭銀絲梳的齊齊整整，粗糙的面容下可以看的初往日風華的容貌，雖已不再年輕，但當她專注看一個人的時候，你會被這樣子的眼睛盯著看的心里發(fā)慌。
“嗯？”罷了，這丫頭終究還小，好好教未必不成樣子。
“嗯……其實有那么一點點怕啦?！蔽冶欢⒅吹脤嵲谑懿涣?，就說了實話。
“丫頭，奶奶不怕你說實話，就怕你不敢和我和你爺爺說實話。我的心意想是你也明白，罷了，對你往日太過溺愛讓你或許想差了，從今天起我希望你當我不僅是你的奶奶，更是你的老師，而我這個老師最不喜歡學生揣著糊涂裝明白懂嗎？”這孩子聰明心底善良又耳根子軟，她不明白自己都是需要待飛的雛鷹，雖說是鷹可是她翅膀沒長硬，自保都是問題更何談庇佑他人。
“我……奶奶……我錯了……”我知道那樣子的情況下為別人出頭我不能做，可是我看到那小姑娘嚇得縮成一團，何嘗不是那時我在看守所待得那段日子里的樣子，那時狼狽的活著好想有個人能夠救我，可是她們并沒有放過我，看到她忍著偷偷的流淚，怕到發(fā)抖也不敢讓別人發(fā)現(xiàn)的模樣，我那天在邊上看了又看，還是決定去幫她，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過去那些不美好的陰影，對著那樣的一個小姑娘我實在不忍心。到現(xiàn)在哪怕我知道這事對我沒好處，我也不會后悔。重新活過讓我覺得若對每件事對每個人都要論名利，那我這一生做什么都將沒有意義。只爭利益不想良心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區(qū)別？可是奶奶的擔憂是對的，我背無靠山更是沒有實力，見義勇為的真正后果不是我能夠承受的，也沒有人為我的沖動買單，就如同這件事一樣，明明可以有許多辦法，我卻選了對自己對那個姑娘最沒有好結果一種。
“哦？說說吧?！本椭肋@孩子聰明，一點就透希望她能記得今日的話。
“不應該強逞能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笔茄?，自己都是朝不保夕，靠著爺爺奶奶每天省吃儉用過活，都說寧得罪閻王勿惹了小鬼，李蘭和她的婆家是誰我心里一清二楚，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做了不知道明天那個女人會有什么動作。
“你能明白也是不易，今兒個的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奶奶希望你在同一個事情和人上面，錯一次是笨第二次就是蠢了知道嗎？”摸了摸孫女柔嫩的臉蛋，小丫頭還知道怕？膽子挺大的那婆媳兩個她見了未必都討到好處，何況這丫頭還是個未斷奶的小丫頭，那兩個可是出了名的長舌婦和潑辣貨，一個心比天還高一個陰險狡詐，人前一張皮人后一張皮的人，小丫頭在她們婆媳面前根本不夠看的。
老太太不生氣就好了，起身趴在她的腿上挨著，悶聲悶氣的說著話。
“奶奶，李老師她也太過分了，一進門就棍子提著敲桌子踢板凳，還說我們要是不聽話就仔細我們的皮，王子涵膽子小才嚇哭的?！被盍藘墒酪娺^不少老師幼教，她是我見過最惡心的一個。對班里有錢的錢東就是另一副嘴臉，為人師表她們這些學生雖然都是農(nóng)村家庭，可也都是她的學生，她卻戴著有色眼鏡看待自己得學生，不配站在那三尺講臺上，污染祖國美好的未來。都說為人立德樹人，她那種幸好也就帶著我們一群小蘿卜頭，要是教了別的年級，指不定一班孩子會歪道溝里去。
“阿咪，她對她錯不是你能夠管的，你看王子涵家隔壁大壯他兒子，不也是在村里念的嗎？他現(xiàn)在都上中學了，他爸爸是城里的包工頭那如果你們李老師不好，你大壯伯伯和嬸嬸肯定會把兒子送到縣城對不對？那為什么他的兩個兒子卻還在村里讀書?。俊边@孩子還真傻什么都不明白。
“奶奶，他們都對李老師很放心對不對？”肯定是，依著那女人的性子，有錢就變性子誰不知道。
“是呀，你明白就好，你看你們李老師她愛財攀名利，因此有人自然是知道的，那其他人也知道為什么要去，因為自家本身條件不夠，家里經(jīng)濟不寬裕就只能在那里，他們平時自然對著你們李老師都是避其鋒芒的，大家都知道你也知道為什么你卻沖動頂撞她？因為你不怕覺得有我和你爺爺在，你就不會受委屈，就算沒有爺爺奶奶還有老二和翠芝，再了怕是還有蕭家那小子護著你是不是？”她的孫女她自然是知道的，聰明有但還是少了智慧和城府，好在不晚她在好好教她會懂得。
我低著頭不說話，當時就是那樣子想的，因為蕭凌岳說過有事來找他，他肯定不會讓我被欺負的。
“奶奶，你們會陪著我的，我知道你們老了，可是你們身子骨還硬朗，我將來掙了錢就買個大房子接你們在城里住?！敝浪麄儠湃タ晌疫€是不承認，當時我就是有了靠他們的心思。
“丫頭，你聽沒聽過靠山山會倒，靠樹樹會跑的道理，你心里我們這幾個人，在你沒有成年的時候，肯定會護著你因為你沒有能力自我保護，那以后呢你是個人，終將要離開我們獨自生活的。老二他們夫妻不會管你一輩子，至于蕭家那小子不說秀云，就你蕭爺爺都是想你們?nèi)羰墙Y婚，奶奶猜的不錯的話，那個老無賴他也是看重你有能力護著他孫子多些?！笔捈业暮⒆咏K究不能說話是硬傷，這世上對著弱者總是不會有同情的，蕭建忠那個老狐貍他太狡猾了，他了解自己得脾氣和性格，自然也希望自家孫女能夠填他孫子那個坑，雖說她生氣也沒辦法，這孩子要不是虧了蕭家搭救。否則性命堪憂她也是沒得辦法，只能好好教導這孩子能夠適應將來的生活。
“奶奶，蕭凌岳他……”
“靠男人？你就不需要和我老太太說了，丫頭，奶奶未嫁前人都抬愛，說我是榮城第一才女，你去蕭家住過許久自然了解我和蕭家的恩怨，當年蕭建忠的父親何其強勢，可也答應退婚是由我提出來的。并且補償了奶奶該有的錢和物品。他蕭建忠至今見到我還心里愧的慌，你想過這其中的緣由嗎？”當年她侍奉病重的父親，蕭家上門來退婚，眼看著蕭父想要為兒子娶京都趙家的姑娘，她就是不答應，蕭父無法只得應了她的要求，答應補償她所有的損失。當年榮城一干人等都奇怪蕭家如何應了她，自己始終都沒說一句話。但經(jīng)過那件事以后讓她不得不明白，男人靠不住情亦是，女人要把自己的身家未來依靠在婚姻上，遲早會翻大跟頭。勢均力敵的婚姻才走的長久，何況她嫁給自家老頭子后知道，蕭建忠當年再鬧的如此不堪，不也無法休了趙家的姑娘再娶別家姑娘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