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續(xù)命之血(4)
鼻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蜜糖般的甜膩。她咽下停留在味蕾里的一絲甜,竟有些意猶未盡。
是什么果蜜制成的糖水?竟然比苦澀的藥劑更能解除她體內(nèi)炙熱的灼燒?
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親昵地依偎在他肩窩。他很安靜地閉著眼,冰肌貼著自己的額頭,涼涼的很舒服。抬眼細(xì)看之下他似乎很疲憊,臉色也很不好。
一貫機(jī)敏的他,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她醒轉(zhuǎn)。若在往日,他定早就一臉嫌棄地將她推開了吧......
在玉琉璃的夢境中他很絕無情,難得......他這么溫柔。究竟她是在夢境還是現(xiàn)實呢?
她想要抬起手觸碰他是否真實。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勁兒都使不出來,眼前的光亮逐漸再被黑暗籠罩。
精神渙散且體力盡失,她還未來得及完全清醒又無力地陷入深深昏睡。
感覺懷中的她呼吸開始平穩(wěn)流暢,他睜眼從片刻的小覷中清醒。低頭仔細(xì)觀察一番她的臉色,看到她呈現(xiàn)死灰色的面容恢復(fù)健康的紅潤。仿佛三天里生不如死的病痛,僅是過眼云煙的一場夢境罷了。
待充斥室內(nèi)的甜膩未到散盡后,一如往昔。
狐族的血液確如靈藥,但凡常人喝下不出半刻既能痊愈,完好如初。
毫無疑問他拯救了她即將死去的生命,繼而扭轉(zhuǎn)原本屬于她的命數(shù)。
可是他并不悔。
想要救回她性命的迫切,甚至超越了最初的九尾靈珠......
將她輕輕安放回床,有別于之前滿面止不住的淚痕與痛楚。她已安然無恙,眉頭舒展后平靜地安睡。
端著那碗冷卻的污濁湯藥退出書房。他抬眼便看到杵在面前,紅著眼框,目光嫉恨的碧璇。
忍不住暗自哀嘆一聲:武兒這個多嘴的小鬼頭!
對碧璇那種審視的眼神,他對其保持著歷來一貫的冷靜與淡漠。
“那丫頭對公子而言......當(dāng)真如此重要嗎?”碧璇寒著那張美麗的臉,顫著聲音詢問他。
武兒告訴她,公子或許要用“唯一”的方法去救玉兒。她心想著萬不可能。卻在窗外看到公子兩度殘忍傷害自己的時候,心中無比震驚。
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公子用自己的血喂給垂死邊緣的玉兒。這場景也曾經(jīng)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公子的態(tài)度卻是與之天壤之別。
目睹公子因難以自控變幻成妖獸的初態(tài)。恐懼又再占據(jù),身體無法動彈僵直著。想起八年前,自己亦是同樣面對這張詭異的獸面。與公子并存一體卻邪惡無比的妖孽。
站在窗外的自己,竟呆滯地抽下發(fā)髻上的一只玫瑰花簪緊握在手。生怕屋里那“妖孽”終將變不回她的公子......
直至他安然無恙地重新踏出書房,她才悄然地將花簪收回袖口。
她注視臉色已然蒼白虛弱的凌羽墨。順勢督到他手中那碗渾濁的黑色湯藥,以及左掌緊緊纏繞著玉兒的發(fā)帶。那條絲帶被血浸透,正滲著殷紅刺目的血漬。
他的衣衫同樣染上或紅或黑的血污。
心中再度被某些事實赫然驗證。他們在房中兩相依偎著。宛若一幅相融以沫,歲月靜好的畫面......
若玉兒未曾好轉(zhuǎn)。公子是打算放干自己的血......只為救活她?
碧璇只覺整個人都快要被妒火焚燒成狂。她心目中何等尊貴的公子,竟然對這種卑賤的野丫頭不惜這般傷害自己......
武兒喚她來,就為了一次次迫使她看到這些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實嗎?
將那碗渾濁的湯藥隨手放置在花圃的石頭圍欄上。他顯得異常疲憊地扶了扶額頭。無論碧璇是否看到了什么,他無意過多辯駁。碧璇和武兒姐弟二人,對他而言是更勝親人存在。他不是不知碧璇心中意愿,只是一直刻意避而不知罷了。
玉兒的出現(xiàn),碧璇情緒數(shù)度失控。仿若像一只受了傷的刺猬那般咄咄逼人?;蛟S......他該像那丫頭所言,對碧璇澄清誤解。
“公子難道忘記了,一旦動用狐族之血將會難以自控另一半魔性。何必要為一個野丫頭如此冒險呢???”原本以為在這世間唯獨她能讓公子甘愿以自己的血換她平安。也只有她的血液里流淌著公子的血液,就為此她便認(rèn)定今生非他一人莫屬!她一直以為自己對于凌羽墨而言是最特殊的女人。特殊到他以血換回她已到盡頭的命運。
直覺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眼前的公子已經(jīng)不再如以往。他正在逐步遠(yuǎn)離,他對玉兒更為在意!
碧璇緊握雙拳,仰起臉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盎蛟S,奴家猜的沒錯......公子喜歡玉兒?”那么苦苦等待了八年的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他喜歡那丫頭?
他表面仍保持冷靜自若,心底卻像是莫名被什么東西顫動:“你在胡說什么......”
“倘若不是喜歡,為何公子如此在乎她?甚至......”甚至,不顧自身變異的危險,不惜兩次施血相救......其實一開始在旋香樓門外初見他倆共乘一騎,她便能預(yù)感玉兒對公子來說或許并不止為了九尾靈珠的下落那么單純。這些天,他們之間的相處她都看在眼里,表面上公子總要對玉兒頻頻施壓。但眼底的冷漠卻在逐步卸防。
“總之她不能死!”厲聲嚴(yán)詞地打斷碧璇的質(zhì)問,他終冷眼望著她:“她是維系靈珠下落的最后一條有力線索,我絕不能讓她有性命之危。根本無關(guān)乎我喜歡她與否......”
多么經(jīng)不起推敲的借口。
接著,他凝視碧璇的眼眸里有著一種某種堅定,沉了口氣說道:“我想有些事情與誤會該和你說清楚......”
碧璇則抗拒地撇過頭:“公子受傷未愈......奴家實在不該失了禮數(shù)出言不遜,咄咄逼人。既然玉兒姑娘已無大礙,奴家便自行告退?!贝丝趟粷M腔妒火與悲憤灼燒著五臟六腑,她怕自己在待下去會控制不住沖進(jìn)書房舉劍殺了玉兒。
同時她也明白如此沖動的后果,必然斷然失去公子的信任。這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她自己的結(jié)局只能親自爭取。命運皆由自己運籌帷幄。
勢必,她要將玉兒從公子的眼前除去!
就在轉(zhuǎn)身離開之際,碧璇的一只廣袖不留神將擱置在花圃上的那碗湯藥撞撒在花田中。
藍(lán)汐玥璃
毫無疑問他拯救了她即將死去的生命,繼而扭轉(zhuǎn)原本屬于她的命數(shù)??墒撬⒉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