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她對玉兒下蠱又能如何呢?公子就能放棄玉兒回心轉(zhuǎn)意嗎?
事實是,若是玉兒當(dāng)真中了蠱毒。公子還是會用自己的血救回她,屆時依舊無法挽回公子越加疏遠漸離的心。
早就心有明了,公子從來并不當(dāng)她是心悅之人。是自己幼時那一個執(zhí)著的心愿依舊不肯放棄。
又是何必?又是何苦?
或許是未曾從公子口中獲悉那一句確定的話語吧......
換言之,她內(nèi)心實則并不想對玉兒用蠱。
不可否認,她確實嫉恨玉兒的出現(xiàn)。但是她與玉兒之間事實上并無私怨,除了復(fù)仇之外,若用如此手段暗算玉兒未免太過卑鄙。
于是,碧璇搖了搖頭:“我不想動她。”一切皆因公子的選擇起落而使然。
“若小姐日后有其他用得到老朽的地方,老朽定會傾注一切相助,以報答老爺與夫人的知遇之恩!”寧宗元沉聲應(yīng)承道,又轉(zhuǎn)言哀嘆:“如今宮中社稷岌岌可危,圣上對社稷根本無心把持。整日沉迷美色與尋獲長生之法,簡直德不配位。加之宮中已無正統(tǒng)的適齡皇子繼承皇位。老朽在想若他日鏟除太師等佞臣后,恐將無人承繼荊國社稷。老朽曾聽聞......”寧宗元低下頭猶豫又再抬頭對碧璇低聲道:“當(dāng)年圣上曾密旨溺斃的小皇子其實并未身亡,而是被玉將軍收養(yǎng)為義子護在身側(cè)。太師急欲暗算處置玉將軍,有一方面亦是懷疑此義子正是皇室宗親唯一血脈。有朝一日,礙于太師謀朝篡位......若是待剿滅蕭正云黨羽,恢復(fù)江家宗臣清白之身。小姐大可......率先擁忠此人繼位為王,為江家納入皇室宗祠穩(wěn)固其位......”
“一派傳言閑談而已又怎可信以為真?”碧璇無心聽下去,便出聲打斷寧宗元:“如今復(fù)仇在即,我并不想過多分心其他瑣事。”將來誰會繼位為王與她分毫關(guān)系都沒有!
“如今朝中只有玉將軍能與太師抗衡。而太師將玉家視為眼中釘鏟除,不單只為了證實那義子是否就是當(dāng)年為被賜死的小皇子。今日,城中各個府衙內(nèi)還暗發(fā)一道搜捕密令:捉拿一名殺害玉家大小姐的貼身丫鬟......”
“你說什么?”碧璇驚駭?shù)靥痤^追問:“你說玉琉璃已經(jīng)死了?”
“宗人府透露出來的消息,老朽想定是確鑿無疑的事。”寧宗元刮了一下白須繼續(xù)將所知道的消息對碧璇一一解釋:“宗人府查出原是那位丫鬟覬覦玉小姐身上的一枚寶物想要據(jù)為己有,便伙同霧月山的匪寇們將玉小姐擄去扔至斷崖身殞。之后,那名丫鬟與山匪分贓不均發(fā)生爭執(zhí)險被匪寇們滅口。不慎隨之失足墮入山崖后失憶,聽聞是再度獲救......”
玉琉璃死了,很明顯宗人府所指向的這個兇手無疑正是玉兒!
原先她的猜測果然沒錯。公子竟然喜歡上殺害未婚妻的罪魁禍?zhǔn)祝?p> 冤孽!
“寧老可知,該如何暗中舉報此名兇手?”碧璇目光綻放冷芒對寧宗元詢問。
忽然之間,想到一個順理成章除去玉兒的好主意。
“小姐知悉那兇手藏身在何處嗎?”寧宗元沒想到會誤打誤撞:“此前宗人府派官兵趕去霧月山發(fā)現(xiàn)那伙匪寇的寨子被人焚燒,無一人生還。而山腳那間原喚觀月庵的寺院也變遷了全院僧尼,更名為蓮香寺。此后無人再見過那名丫鬟究竟去向何處,事關(guān)將門之女身隕異處。不便大肆聲張地張貼賞金尋榜,于是便只能暗中搜尋?!?p> “豈止是知悉而已?”碧璇鄙夷斥了一句又再對寧宗元吩咐道:“寧老,你幫我前去府衙一趟。就說那名兇手正潛藏在旋香樓內(nèi),她的畫像我稍后會轉(zhuǎn)交給你?!?p> “老朽明白。”寧宗元不疑有他地應(yīng)承。
躲在草叢里,從頭到尾聽的一字不落的青禹。自覺地捂住快要驚叫的聲響,匍匐著轉(zhuǎn)身卻不慎壓到枯翠的樹葉發(fā)出異樣聲響。
“是誰?”碧璇迅速握起壓在黑紗上的寶劍,朝昏暗的花田草叢里低聲呵斥道。
今日她未帶暗影衛(wèi),只孤身一人前來。又會是誰跟蹤她至此呢?那么,她與寧宗元的對話全被聽到了?
情急之下,她拔劍躍入那片雜草叢生的花田。直接朝面前那些半人多高的雜草一劍一劍地砍伐,寸寸雜草被削去一半?yún)s未見半個人影。
半晌后,碧璇獨自站在草堆中央,停頓動作累極地持劍輕喘。
恰時一只黑色野貓矯健的從另一處草叢中躍出,默然地站在碧璇腳前與她對視。它一雙明黃色的獸瞳在月下分外詭異。
還在屋內(nèi)的寧宗元也站起來看到原來是一只黑貓,原本緊張縮起的雙肩也釋然地放松下來:“小姐,也許是這只野貓路過此地才引起的細小動靜罷了......”
夜風(fēng)吹過,雜草翻覆?;ㄌ镏?,一人一貓四目相對。
“你也是孤單一個么?”不知怎的,她看到腳下那只黑貓則莫名心軟,竟不知覺對黑貓脫口問道。
黑貓的鼻頭動了一動,繼而像是答復(fù)般撒嬌軟糯地對她喵了一聲。
此時再碧璇原本冷凝肅殺的絕美容顏上,隨即為它展露處一抹淡淡歡顏——
凌仙客棧
凌騁正在柜臺上清點賬單,忽然抬眼便看見青禹。他一臉神色慌張地從唯一未封上的扇門閃入,并急急忙忙轉(zhuǎn)身將門嚴(yán)實地關(guān)上。好似身后有他人追趕著自己一般驚慌失措。
“宵禁之后,你為何外出這么許久?”凌騁不以為然地繼續(xù)埋首揮著毛筆,書寫賬單一邊不忘頭也不抬地埋怨青禹。
別看青禹虎背熊腰實則比一般女子還要膽小,于是凌騁打趣道:“你不會又是在外頭看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吧?”
厚實的背緊緊貼著那扇門,青禹還是緊緊捂著嘴巴。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喘著粗氣,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今夜,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之事絕非幻境。一時間,他對所見所聞的事實震驚得無法釋懷。
藍汐玥璃
夜風(fēng)吹過,雜草翻覆。花田中,一人一貓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