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燒水,先煮點兒面填填肚子,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趙頎搖搖擺擺站起來去和面,小竹則趕緊去燒水,老太婆也沒閑著幫忙去窯洞四周找了一把野蔥回來。
很快面和好,水也燒開了,趙頎也胡亂揪成大大小小的面皮丟進(jìn)鍋里煮上。
煮面的時候,趙頎又從豬肉上割下一小塊切成臊子,等面煮好之后架上鐵鍋,將臊子炒熟,雖然沒有姜蒜花椒和醬料,但濃烈的肉香味到還是彌漫整個窯洞,勾引的劉老頭兒也懶得干活兒了,丟下工具跑進(jìn)來看趙頎做飯。
“嘖嘖,沒想到頎哥兒還會做飯,以前沒聽說??!”劉老頭兒佝僂著背,揪著稀稀拉拉的花白胡子滿臉驚奇。
“劉太爺莫非沒有吃過臊子湯餅?”趙頎岔開話題。
“湯餅自然吃過,加臊子的也有,但頎哥兒以前瘋瘋癲癲的幾時聽說過還會做飯食?這山神顯靈的也太厲害了吧!”老頭兒搖頭。
“您都說了是山神顯靈,我哪兒知道,餓了突然就想到這么做出來……”
趙頎知道這些事情不好解釋,而且往后自己身上還會有更多不好解釋東西出現(xiàn),既然這個時代的人這么愛把自己的穿越和山神顯靈扯到一起,那也便只有順?biāo)浦哿?,至于是好是壞眼下還無法顧及,畢竟自己一個幾百年后的穿越者,不可能像這個時代的普通山野農(nóng)夫一樣平淡無奇的生活下去。
有山神顯靈作為借口,許多事哪怕很匪夷所思,終究是有一個能夠讓人接受的借口。
即便是傳出去,最后可能就是山神廟的香火會紅火起來,那些家有智障兒童的家長或許會千里迢迢的把傻子送過來重金求砸,至于能不能好就只能看天意了。
四個陶碗,加入半碗面湯,各自撈了一些面皮,然后澆上一勺香噴噴的豬油臊子,在撒上一把切碎的蔥花,不到半個小時,熱騰騰香噴噴的臊子鋪蓋面便做好了。
“劉大爺嘗嘗!”趙頎把其中一碗遞給劉老頭兒,第二碗遞給蘇老太,剩下兩碗和小竹一人一碗,然后老少四個人就坐在土灶旁邊吃起來。
“加了豬肉臊子好吃多了,有油葷,扛餓!”蘇老太一邊吃一邊點頭。
“頎哥兒做的這湯餅好吃,又香又軟滑,老漢牙口不好,平日一個人也懶得做飯,都是做些撈飯吃好幾天!”劉老頭兒吃的眉開眼笑。
“這么大熱的天,撈飯放幾天你也不怕餿了!”蘇老太自從趙頎清醒之后,感覺脾性好多了,話也多了不少。
“那有啥辦法,我孤老頭子一個,義莊雖然不少我米面吃喝,但老婆子不在了,我也懶得弄,等啥時候死了挖坑一埋,也就不用吃喝拉撒的糟蹋糧食了!”劉老頭兒很是豁達(dá)的笑著說。
“劉太爺和劉掌柜是本家?”趙頎想起開始劉掌柜叫劉老頭十七叔的事情。
“嗯,我們劉家是百年前從磁州搬來的,在這里已經(jīng)有六七代人了,如今在楊公鎮(zhèn)還算一個大姓,我和主家已經(jīng)隔了五代,但義莊照顧我們這些旁族孤寡,因此每年都還分發(fā)一些米面糧油,勉強(qiáng)還能夠吃飽穿暖,咳咳咳咳……”
劉老頭兒說話之時似乎被嗆到了,使勁兒的咳嗽起來。
“劉太爺您慢點兒吃!”小竹趕緊放下碗幫劉老頭兒拍背。
“咳咳咳咳……慢點兒吃也沒用,老毛病了,被窯火熏的,要不是喘不過來氣,還得死在窯上!”劉老頭兒慢慢消停下來搖頭說。
“劉太爺原來是窯工,我們住的這窯是你們劉家的?”趙頎好奇的問。
“不是,我們劉家的窯廠是瓷窯,這是一座磚瓦窯,不一樣,瓷窯火大,熏了幾十年就把肺熏壞了,老頭子我還算命好,好多窯工年紀(jì)輕輕的就得肺疾去了!”劉老頭兒感慨良多,慢慢把一碗鋪蓋面吃完,連湯都喝的干干凈凈這才放下陶碗,擦著嘴巴出去繼續(xù)干活兒。
而一碗面下肚,趙頎也感覺躁動的腸胃腸胃終于消停下去,提著斧頭繼續(xù)去砍竹子。
時間一晃,半天時間過去,又到了太陽落山之時。
半天下來,趙頎砍了上百根竹子,已經(jīng)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而劉老頭兒雖然肺不好,一邊干活兒一邊不停的咳咳,但慢條斯理的還是將所有竹子都鋸好,一大堆長長短短的竹子堆在破窯前面一大堆也頗為壯觀。
“頎哥兒不錯,干活兒不偷懶,竹子差不多夠了,明天再鋸幾棵樹,把架子搭起來就快了,最多三五天就能夠完工了,咳咳咳咳……”劉老頭兒看著渾身汗透的趙頎,忍不住眉開眼笑的夸獎。
趙頎無可奈何的苦笑。
要不是家里窮成這個逼樣,誰特么愿意累的像狗一樣。
自己一個大男人,苦點兒累點兒倒沒啥,總不能讓一個老奶奶和一個小丫頭跟自己一樣睡草窩,一家人活的像乞丐一樣終究不會太有面子。
眼下沒錢蓋新房子,睡的窩還得要像個樣子。
而且趙頎也發(fā)現(xiàn)了,住這瓦窯也沒啥不好,感覺要比茅草屋好多了,只要處理好睡的地方,再把窯頂上的全景大天窗加一個棚子遮起來,這里面完全就是一個遮風(fēng)擋雨最好的地方。
大海邊一到夏天就會有暴風(fēng)雨,住窯可比住茅草屋安穩(wěn)的多,只是外表不好看罷了。
更何況就像蘇老太說的,范仲淹都住過窯洞,自己住窯洞也不算丟份。
“小竹,你去隔壁阿蓮嫂家看看有沒有醬油,借一點兒回來,對了,再借點兒生姜花椒,若是有蒜苗也拔幾棵回來!”
趙頎喝水洗臉休息片刻之后準(zhǔn)備做飯晚。
劉掌柜送了一塊豬肉,大概有四五斤,雖然不知道眼下豬肉的價格,但肉食在古代一直是比較貴重的食物,一般貧苦家庭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即便是條件好點兒的家庭,吃肉也是一件很長臉的事,哪家男人干完活兒回家,手里提著一刀細(xì)長的豬肉,肯定會被左鄰右舍羨慕,迎接的女主人也會滿臉喜色,而孩子更是會滿嘴口水。
特別是做飯的時候肉香味飄散出來,隔壁小孩都要饞哭了。
趙頎沒穿越前算是九零后,雖然那個時候中國已經(jīng)開始跑步前進(jìn)經(jīng)濟(jì)騰飛,但家里也不是天天吃得起肉,每年殺一頭年豬,房梁上熏著豬肉臘腸,也只有來客人的時候老媽才會做,鮮肉吃的更少,一年同樣吃不了幾次。
而在這個七百多年前的南宋末年,國家動亂物價飛漲經(jīng)濟(jì)下滑的時代,一家人辛苦一年能夠吃飽穿暖便是最大的滿足,不是富貴之家,吃肉更加奢侈。